第8章 回镇[第2页/共3页]

葡萄几日都不跟石桂说话，进了屋子就挂下脸来，把帐子一放，阴声阳气儿的说她会讨人的欢心，石桂只不接她的口，她故意找茬，也没地生机。

门是虚掩住的，未曾关严，一拍便开，石桂往里头一看，只见满地的扔了衣裳，桌子凳子都歪倒了，连晒衣裳的竹架子都倒下来，干的湿的混在一起，地上躺着个女人，不是旁个，倒是银柳。

哪晓得头一年服侍蚕吐丝，就碰上那样的天，冻得人颤栗，连蚕都僵了，一村庄养蚕的没一个能回本，更不必说石家本来的本钱就不富。

郑婆子捏着那竹鹧鸪腿儿肥，加了雪菜炖了一锅子，又切了辣子丁加出来，吃到只剩下汤了，下了半锅面条，一面吸溜一面道：“到了三月三总归吃冷食了，且放你们两个一天。”

石桂干脆教她把挖出来的笋子晒成笋干，王管事在家如何好随便出去，林子里总有嫩尖儿可挖，也不急在这一时，倒安下心来学了裁剪。

夜里两个女孩儿没旁的事做，葡萄摇着匣子数里头的五十文钱，数一回叹一回，她过了年就十一了，这一季还想做一条杭布裙子，哪晓得凭白让王管事喝了一口血，长叹短叹，又骂王管事黑心肝，又想起挖竹笋这一节来，缠着石桂去挖笋。

身子虽小，肉却鲜嫩，葡萄吃了两碗面条，吃得直打嗝，连声说好久没尝着这个味儿了，摸了肚皮赞：“如果能多逮几只就好了。”

街坊四邻行的就是三姑六婆的行当，有个吵嚷也不当真，寻死觅活多了去了，也没真见着这巷子里抬出死人去，说上一句又闹了，个个做起自家的事来。

石桂拿油纸包包了四个鼠麹团子，草绳索扎了只竹鸡，再加上几支竹笋，她人生得小，这么看着就是拎了满满铛铛的东西，花上两文坐船的钱，往甜水镇去了。

把那鞋垫子翻看几次，更加多喜好她几分，奉告她：“院子里那很多花儿，你掐下些，不比竹叶茶卖得好些。”

她把这话说了，郑婆子跟陈娘子原就熟谙的，石桂来了快一个月，放假出去一趟老是成的，可却怕她孤身一个往镇上去，又要坐船又要走路，还是人生地不熟的，一小我走丢了。

这说不过说口语，连郑婆子自个儿都不晓得大夫人有没有想起她的一天来，哪年代才气回得去，如果回不去，再过几年倒要换一换，由着两个小的来照顾她。

石桂统共套着三只，这东西吃小米喝净水，她想养肥了来吃，既能出去，便预备带上一只给陈娘子，好让她也尝个鲜。

既说定了，郑婆子便应了她们，葡萄把个“我们”露了出来，叫郑婆子点一点，到底许了，两小我央了阿才送，到了三月三那天，一大早就出了门。

石桂大喜，脆生生谢过孙婆子，恨不是立时就到了春季，归去便又把小匣子拿出来，半个月攒了二百文，另有一百文的月钱，如果这么攒下去，倒好给家里添亩地了。

石桂也不往跟前去凑，发下来的粗布衣裳是青碧色的，她在孙婆子那儿讨着些油绿的布头，给这衣摆袖口镶道边，这道边一滚，看着模样好了很多，自家的做好了，便笑着对葡萄说：“姐姐的也拿来罢，我给你滚上。”

银柳口里还在骂：“老娘明净白的身子给了他，他要还是个带卵的男人，就该讨了我进门，倒还想发卖了我，做你的彼苍白日梦！”

石桂笑眯眯的拎了只竹鹧鸪返来：“竹林子里头有竹鹧鸪，我设了网儿，也不晓得能不能套着，想不到还真套着了，给乳母做汤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