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云散（修）[第1页/共3页]

这是好久没有的事，叶氏的胃口全叫药给废弛了，何况她病着要吃得平淡，长年茹素已经没了食欲，再喝着药，连粥都吃不出来。

石桂干等了两日，比及叶文心返来，开了门就见她抱了个枕头，人怔怔的，石桂晓得不好，扶了她进屋去，刘婆子还在号召高甲喝茶，高甲拒了，还得急赶着归去跑腿办丧，报上一声说主母没了，刘婆子唬了一跳，话都不及说，高甲已经跳上车走了。

轮不到她一个丫头说叶氏是不是走的平和，宋荫堂又问她那几日里叶氏吃了甚么干了甚么，石菊便一样样的奉告他听，说是叶文心喂了叶氏吃粥吃糕点，还给她念诗，替她剥莲子，宋荫堂听得怔怔入迷，听起来走得很宁静。

石菊失手打翻了香露，外头雨已经停了，檐上还滴着水，她看着叶文心，叶文心握住叶氏的手，还带着软和劲，拳头里握着甚么，模糊能瞥见是那一枚莲子。

还当她是睡着了，吹了灯就要睡，替她把被子盖严实了，第二日早上还预备了燕窝粥，拿小碗盛出来吹凉，预备了香露给叶氏漱口，掀了帘子叫她时，如何叫都不醒，叶文心伸手摸一摸，人还带着温热，却已经没气了。

叶文心直到回了屋子倒在床上，这才掉起眼泪来，也不出声也不转动，拿帕子盖了脸，呜哭泣咽禁止着不出声，石桂坐到她身边，握了她的手，她哭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姑姑是很欢畅的。”

另有人送了扎彩来，一抬抬停在灵前，只等着出殡烧化了去，京里人家送一回丧报，叶氏已经没有娘家了，唯二两个娘家人还不能来，老太太在室里等着，宋荫堂却在灵前哭得站都站不起来。

叶氏阖了眼儿听着，外头秋风一起，淋淋漓漓下起雨来，打着窗框玻璃响个不住，叶氏迷迷蒙蒙的，一闻声雨声反展开了眼睛，目光凝在窗户上，忽的笑起来：“翻开窗户。”

叶氏就这么安温馨静的看着她把莲子一个个剥出来，剖开取出莲心，拿帕子托着莲心，莲子全搁在小碗里，剥一只盛到叶氏跟前。

她说了，石菊从速叫小厮满大街的去找，还真寻了一捧返来，可贵这时节还生得饱满，几个莲蓬费了一钱银子，洗得鲜灵灵的送到叶氏床边，叶氏让石菊取出银刀来，却已经拿不动了。

宋老太太天然也来瞧过，奉告叶文心不必忧心，事儿在着紧着办了，等叶氏病好了就送她去穗州，她嘴上说的是病好，谁都晓得这是要等办完丧事以后，叶文心低了头：“多谢老太太，这番恩德，我不敢忘。”

叶文心一怔，昂首看看她，这会儿气候已经凉了，叶氏又是久病之躯，那里还能经得秋风秋雨，可看她的神采又不敢驳了，反是石菊闻声，想到旧年夏季里瞥见的，冲着叶文心笑一笑：“太太喜好下雨。”

反是叶文心来了叫她精力一振，多少总能吃一些喝一些，夜里叶文心替她值夜，她还喝了半杯茶，睡了一场好觉。

叶文心在叶氏屋里呆了两天没出房门，小丫头子都不准进屋门，送茶递水都是石菊一小我办的，叶氏见了她，精力竟好起来了，夜里实实在在用了几口粥，叶文心喂着她还用了半个鸡蛋。

叶氏看着红色雨幕，怔怔然入迷，目光也不知透过雨帘落到了那里，雨声挡住了人声蝉鸣，把悲戚之声一并盖去，她点点石菊：“拿莲蓬来。”

宋荫堂办完了余容的丧事，日夜兼程的赶返来，到家的时候，叶氏方才过世三日，棺木已经停好了，叶氏的丧事，宋家是大办的，泽芝披麻带孝的跪在灵前烧纸，她屋里的丫头满是重孝，上高低下的下人俱都穿了素，搭得棚子停灵，还下了格扇，棺木香烛宝塔彩扎，已经是样样齐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