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出嗣[第1页/共3页]

人先是晕沉沉的，吐了一口药，倒复苏起来，如果她死了，更没人替儿后代儿筹算，再讨个新人进门，早早把女儿发嫁了，她就是死了也能从坟头里爬出来，握了女儿的手：“你爹是个靠不住的，如果我没了，你同你哥哥，万不能离了心。”

一口汤药没咽下去，吐了宋之湄一身，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倒是想堕泪的，眼睛却干得哭不出来，宋之湄这才晓得悔怨，但是悔怨也是无用。

石桂这一伤，便没跟着叶氏再去正院，繁杏还想拦着：“太太何必还去，只说心疾犯了，老太太必会谅解的。”

石桂立时把那布袜往脚上一罩，这个时节宋勉如何会返来，她顺手把袜子套上，又穿上鞋：“我在院里头崴了脚，堂少爷如何这会儿往院里来了？”

里头这番热烈几天都没个消停，叶氏心疾又犯，这回余容侍疾，她往正院里头走动很多了，便更加显出不普通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半个字都不提及，只守着叶氏，春燕还叹一声：“二女人是个费心的，若不然，且有得好闹呢。”

甘氏内心一阵阵的发寒，半辈子为了他，竟满是白活的，阿谁当年肯爬假山替她摘鹞子拆花枝的人，阿谁当初为着桃叶儿刮破了她的皮，把一株桃花都砍了的人，竟变作了这付模样。

春燕把石桂扶到树荫处坐着：“你等着，我归去立时叫人来扶你。”说着从速回转去，内心想一回，宋敬堂的体例也不过就是跪求老太太，这事儿叶氏管不得，既管不得，干脆就别沾手，何必落这个抱怨。

宋勉来了宋家，一点点晓得宋家这池子水搅得混，老太爷确是好学问的，可这一家乱在了根子上，要想拨乱归恰是再不能够了。

甘氏这病时好时坏，脑袋撞破了，这个疮口养了好久还不好，宋望海目睹着甘氏因病不必归去，还替她拿主张：“总归现在娘也不逼你，你这伤好得慢些，也就罢了。”

甘氏靠不成丈夫，幸亏另有个儿子，宋敬堂在永善堂前长跪不起：“求伯祖母慈悲，母亲大病，舟船当中如何看顾身材，纵是要去，也等母亲病好，我亲身送她们回籍去，给祖父祖母尽孝。”

这句一开口，就闻声里头老太太笑了一声：“也好，今后两家该如何办就如何办。”

宋之湄的脸皮揭了下来，就没那么轻易再贴归去，薛太医看过了甘氏，给她开了伤药，说是今后养不好，脸上只怕要带着伤了。

石桂疼得出了一层白毛汗，吁出两口气来，勉强笑一笑：“多谢妈妈了。”婆子去取药，她这才道：“姐姐快去奉告太太一声罢，我就在这儿坐着，不要紧的。”

一席话说得宋之湄伏在床上哭个不住，不过心底一点动机，竟让事情到了这步地步，此时悔青了肠子，惶惑然抱了甘氏，哭得泪珠不竭。

石桂掐掐淡竹的脸颊：“你这张嘴，今后惹了祸可如何好。”

石桂把宋敬堂急仓促撞了她的事说了，淡竹吐吐舌头：“怪道呢，老太太那院里又闹起来了，二少爷这对膝盖怕是铜浇铁铸的，这回又不晓得要他跪多久呢。”

出嗣可不是小事，如果能出，宋荫堂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出了，老太太也不过是一时的气话，这气话却把宋望海压得死死的，也不再说旁的，一口承诺下来，要把甘氏跟宋之湄两个送回故乡去。

春燕扶了石桂起来，药盒撒了不说，人还叫撞到石阶下，石桂本来在雪天钱姨娘出产的时候就崴过脚，这一下踩空又是钻心的疼，歪着身子撑住了，手上还破了一层油皮，春燕从速过来扶，一面看石桂伤势，一面皱了眉头：“这下可不好。”

他一听就明白过来，冲着石桂拱拱手：“多谢你了。”想着立时要走，迈出步子又再回转来，面上微微泛红，手指头紧了又紧，嘴里吞吞吐吐：“要不要，要不要我，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