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执手[第1页/共3页]

皇太后向氏还政后偶尔会到崇政殿或迩英阁，问问赵佶比来的政事，顺手翻阅一下臣僚的章疏。玄月十六日深夜，太后传闻赵佶尚在崇政殿批阅章疏，遂前去探视。

赵佶又正色道：“不过我也须先申明，在此期间，姐姐不得向蕙罗说我好话，不得向她流露关于我们之间赌局的任何内容，更不得为她和十二哥牵线搭桥，比方悄悄送她到蔡王府，或请十二哥到元符宫之类。”

赵佶听了这些话都沉吟不语。倒是左正言陈瓘看出了他难堪之处,将章惇之罪从策立别人的话题上引开，进言道：“章惇独掌政柄，首尾七年，随其喜怒，恣作威福，薄神宗，累宣仁。又乐于用兵，乃至陕西民怨四起；好大喜功，大兴土木，耗竭内府之财。不顾人之怨怒，不惧天之谴戒，称之为流俗。还曾将邹浩等言官入狱以绝言路，天下震骇，人多自危。赖宗庙之灵庇佑，朝廷国度才未闹事情。哲宗信赖章惇，章惇却将国度废弛至此，累及哲宗。当年那些诡计密计虽多由蔡卞主谋，倒是章惇在判定力行。蔡卞虽已贬放于外，但章惇若在朝廷，如何能除祸国之根？”

内侍道：“什物倒也不缺，只是斋宫要比禁中冷，官家说在那边住着也无趣，很想家。”

八月末,元祐皇后从永泰陵返来,对太后、太妃及赵佶哭诉：“灵驾发引至巩县时,赶上大雨，山陵使章惇竟然先去幕次蓬帐避雨，护送哲宗大升舆的臣僚侍从也接踵跟从，让大升舆陷于泥塘中，一向到夜间都无人摒挡，竟露宿于野。”

曾布也说：“唐朝宰相李珏事政,与章惇类似，天子先将他罢为太常卿，再贬浙西及昭州。陛下若贬章惇，也有前例可循。”

“她现在忙着临帖，得空来此。”赵佶答道。

太后太妃听后尚未表态,赵佶已拍案大怒，道：“章惇原是哲宗重用之臣，才让他做山陵使，岂料他竟奉使无状，忘恩至此。是可忍，孰不成忍！皇嫂但请宽解，我必妥当措置，以慰皇兄在天之灵。”

太后愈怒，重重地把札子掷回案上。赵佶随之惊醒，见状忙一拂袖，把札子扒开，陪笑道：“臣僚误信谎言，胡言乱语，孃孃不必在乎。”

章惇先行避雨，乃至哲宗天子大升舆陷泞不前，露宿於野之事敏捷遍传朝廷，陈瓘与侍御史陈次升持续弹劾章惇奉使无状，乞请赵佶速降批示，先罢章惇职事，免其朝见，别与调派，再究查此前章疏中论及之罪，“别议典刑”。

刘清菁笑道：“官家是怕她见到蔡王，让你输了赌约罢？”

太后拾起细看，发明是陈瓘写的：“向宗良兄弟，交通来宾，漏泄奥妙，陛下知之乎？皇太后知之乎？”

“你那些戏法，骗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刘清菁轻软的声音听起来总含着笑意，调皮地钻入他耳中的倒是带刺的话，“你若到手，本日必带蕙罗来向十二哥耀武扬威，趁便向我讨彩头。”

赵佶问：“甚么？”

杨日言回斋宫复命后，赵佶再遣内侍来为蕙罗送信，此次写的是王羲之《旃罽帖》上的一句：“无缘见卿，以当一笑。”

太后回想前事，及还政前后赵佶各种表示，垂垂有些明白了，心凉至极，哀思之下又哭又笑，喃喃道：“不法，不法呀……”

玄月一日,章惇上表乞请罢政，赵佶却下诏答复“不允”。章惇随即出居僧舍，以示决计。翌日章惇又上表辞职，乞知越州，赵佶又答不允。随后赵佶调集辅臣，将此事告之，问众辅臣：“朕待章惇如此，于规矩不为不至罢？”

侍御史陈师锡说得更明白：“章惇包藏诡计，发为贰言，欲策立别人。若非皇太后圣谋前定，则陛下腐败之躬，置之何地？章惇之罪过，莫大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