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子[第4页/共8页]

樊宁见这小子又来，走上前两步，眯眼叉腰望着他，讽道：“你是想做羽士了吗？怎的每天来我们这里。”

李淳风说的不错，此地虽在京畿，但山路难行，怕是三五个时候不得入宫，樊宁点头答允，一甩红缨，一把揽住了李淳风的臂弯，语气里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进城后，师父就找个堆栈速速睡了罢，就算要去看望红莲姐姐，也莫要在平康坊逗留，如果再去吃酒，莫怪我……”

樊宁赶快抬手掩开口鼻欲追，却被浓烟呛得咳个不住，只能待在原地。待浓烟稍稍散去，她模糊看到那人正站在窗边转头看着她。

樊宁重新核阅着面前之人，俄然有一种非常陌生之感。她自小常与薛讷往薛仁贵虎帐里看练兵，大唐虎狼之师中，都难见有如此臂力之人，这保卫长怎会如此短长呢？本身与他了解多年，平素里本身只要稍稍用强他便怕的要死，本日怎会有如此武功？莫非一向以来的唯唯诺诺都是装出来的，统统都只为了这一天作案？

薛讷嘴角的笑意垂垂漫散开，洁净澄彻，仿佛初生不染一丝灰尘，待樊宁红衣的身影垂垂融入了一片枫林中，看不逼真了，他方敛回目光，扬鞭驰马，向反方向的长安城驶去。

现下他正在手拿一本名为《括地志》的地理书卷，坐在城门局大堂的梨花木长凳上看得入迷。忽有人飞奔入大堂来，乃是太子李弘部下的侍卫张顺。

李淳风号黄冠子，是个清癯肥胖的小老头，年近七旬，华发满头，却精力矍铄。他虽为羽士，亦是博士，精通天文、历法、阴阳、算数等多门学科，为人萧洒不羁，不拘末节，上至天皇天后，下至乡野百姓，他都能与之畅谈不休。眼看樊宁这逾规越矩的赖样，他毫不活力，起家捋须笑道：“我说你这丫头愈发贼了，只看一眼，就能断出是死局了？不过是多跑一趟腿，就当消消积食罢，莫要那般偷奸耍滑。再者说，谁说为师掐算不准的？你看那西边有彩云飘忽，只怕不出一炷香的工夫，便会有朱紫来此拜访为师。”

快到宵禁时分，远处的长安城已沉湎在越来越重的暮色里，万籁俱寂，唯有山间的雀鸟咕咕。落日余晖下，一红衣戎装少女策马翩翩而来，恰是李淳风独一的门徒樊宁，她年方二八，已是窈窕初长成的年纪，小脸儿白净细嫩，吹弹可破，秀眉纤长，一双桃花眼如同沉着春日的明湖，瑰丽光辉又清澈动听，桃花面上粉黛不施，如净水芙蕖，神情与装束亦与长安城街坊中妆发精美的女人们截然分歧，显得美艳而又豪气。她尚在襁褓时，便被李淳风收养，两人相伴多年情如祖孙，但李淳风是个羽士，日日又醉心于玩弄浑天仪，本身饥一顿饱一顿，天然也没工夫哺育小娃娃，故而樊宁身量极其肥胖。与此相悖的，则是她惊人的力量，观内摆放的纯铜铸浑仪，秘阁局的男生员们要两三小我才气抬动，她却一人就能抬起，连李淳风都非常感慨，说她天生是练武奇才。

此时现在她双手执剑，挥动如飞，剑锋寒光所到之处，霜叶皆被一斩为二，跟着剑刃动员气流飞舞，时上时下，越聚越多，如彩练般缭绕在樊宁身侧，又跟着双剑向天一指，訇然四散，飘然坠落，掩没在满地落红当中。

火势趁着西风已经敏捷伸展至全部阁楼，一时候火光冲天，直烧的半个天幕都是酡红色。方才还在说谈笑笑的保卫们见此景象顿时傻在了原地，直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走水了快救火”才回过神来，抢先恐后地跑向水井，可火势转眼已成百尺之高，阁中保卫忙号召门口的守兵道：“快！快去通报四周的武侯！让他们提水来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