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回[第1页/共6页]

叮咛过后，明兰多少觉着心定了些。崔妈妈管着她的饮食，屠虎看着外头，每四五日丹橘或小桃就会去听信，常嬷嬷辖制一干不顺服的，红绡叫她旁敲侧击的刺了三回，秋娘被她打击的几近心如止水，只差削发削发了，至于那位在伶仃阁里顾影自怜的凤仙女人，更是连门都不敢出了。除了尿频很讨厌以外，统统普通——应当没事了吧。

次日，明兰睡得面庞红扑扑的起来，慢悠悠的听丹橘报着宴客名单，因男仆人不在，不好大肆道贺，只聘请些自家亲戚便是；又听廖勇家的念着菜肴和干鲜果票据，按着宴客人数，预先要定下采买多少食货酒水，且要预留多少余座；因气候酷热，还要从地窖里起些冰块出来，并定下专门人手，明日一早把酒水鲜果放井里湃过；另有匠人的人数，待匠席面如何整治；总算此次完工只是小事休整墙沿和一部分院落，不算上梁建屋般大范围，祭品和撒喜的心糖果面食倒能够略略简朴些……之前澄园已办过几次宴饮，一众管事和婆子都是办老了的，此次也有旧例可循，倒也并不慌乱。

一听这芳华期变声的公鸭嗓子，明兰就笑了，小长年夙来磊落风雅，迩来却不大肯开口，便是说了也只低声支吾，约莫就是为了这个。常嬷嬷慈爱的看着自家孙子，只见他一身半旧的石青儒袍，小小少年竟也有一番翩翩公子的味道，她不由得满心高傲。

“有甚么气不气的。不过是常嬷嬷脾气大些，冲撞了阿姨，倒是我的不是了。”明兰浅笑道，又叫丹橘拿了新进的玛瑙葡萄送畴昔，便把这件事给悄悄揭过了。

明兰打动的接过荷包，揣在怀里，内心伤的发甜，她侧头掩住眼眶的湿意，转而笑问：“父亲可好，太太可好？”

一阵温和的暖风吹进屋内，把案几上的一卷看了一半的话本册子掀翻在椅上，明兰捧着肚子走畴昔，不住打着哈欠，想着去睡个午觉，拿着话本送眠倒好。一提起册子来，眼睛一瞟，却见那一页当头第一句便是：看似万籁俱寂，实则到处埋没杀机。

明兰大惊失容，失声：“如何回事？”

既不知甚么时候生，还统统还是。这日她正和常嬷嬷说着话，恰逢蓉姐儿学里放假，便坐在小杌子上，捧着盘玫瑰香瓜子旁听，这时长年来了。

“真的？”明兰一愣。

“如果表姐还气着，便打我几下出气罢。”兆儿声如蚊啼，惊骇几近要滴下眼泪来了，手指不住的扯着身上的一件崭新的桃红锦纹各处垂脚缠枝花褙子，她和嫡姐元儿只差两岁，自小便是捡着元儿的旧衣服穿的，现在这新衣裳反叫她不安闲。

明兰想了又想，考虑着道：“我也说不出要屠爷做甚么？只是……”她颇觉难以开口，因她也没有眉目，外头的屠虎伸着脖子等了半天，明兰一咬牙，干脆把迩来的迷惑说了大抵。

“这是三嫂跟爹爹老太太说好的么？”明兰凑畴昔咬耳朵。

屠虎忍不住朝屏风那头瞥了眼，心道：这深闺妇人，如何说话就跟行浑家普通？他本是里手，天然晓得，这世上最难查探之事，实在既不是深宅大院，也不是六朝宫闱，而是看似无事可查的风平浪静。他重重一抱拳道：“夫人的意义，老屠都明白了，夫人尽管等好罢。”

第二日，太夫人康阿姨和兆儿并着丫环婆子便浩浩大荡来了嘉禧居，对着大肚皮妊妇嘘寒问暖了半天，康阿姨笑的春光融暖，体贴备至，过分亲热的语气反倒把明兰惊出一身盗汗来。事有变态必出妖，明兰心中生了警戒，回绝插手这场亲戚大联欢，还是淡淡的。

因是自小在贩子郊野奔驰大的，日晒雨淋，反比之普通官宦后辈，长年更显健壮高壮些，才十二岁的小男生却比长栋高出半个头。他也开端有少年人的知觉了，不大敢看明兰，守礼的低头躬身，乌黑的面庞却泛着红：“徒长齿序，只劳烦祖母和母亲日夜给我做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