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谢家二郎定乾坤（3）[第2页/共3页]

他乘一叶竹筏顺江而下，恰是春日最好的时节，两岸杨柳才抽出芽来，那一抹新绿嫩得民气尖都发颤。

——你还能认出我们么？我们曾是你最最斑斓的孩子。

终究，小猫儿爬到他们面前，他们以头叩地，那样虔诚寒微。

这画画得是谢着笠，又何尝不是乔雪青？

有朋云中来，吹笛引白鹤。

人间颠末一场劫火，而山花还是光辉。

它一个个亲过他们的额头。然后古迹产生了，那些丑恶的怪物，产生了窜改，它们的肌肤变得乌黑，身子变得纤细，从一个庞大的怪物分离出几个纤细的生灵来。他们有着纤长的身子，乌黑的蝶翅，和水蓝色的眼瞳。

请让我用余生，换你我来世的必定！

最前面的阿谁山鬼有着七彩的蝶翅，他的样貌与山洞里那幅画上的人别无二致，只是展开了双眼。端倪如画又自带一股刚毅果断之色，风韵卓绝。

这人间的各种，聚散如浮萍。

碧水漾烟楼，横桨立舟头。

当年商定犹在耳边，一别至斯，再相见君已归于灰尘。

——那就好似谢笠的眼神，和顺而慈悲，慈悲的近乎无情。

如许风景持续了好久，垂垂得也看得眼乏了，正想着“可惜这里只要柳而未有桃李，不算是绝美”，春江一折，便见一丛火红，映得水面都似燃了起来。

他们冲着小猫跪了下来，神情谦虚而哀戚。

本日我一曲送君归去，他年我若归去，不知有谁送我？

谢胤将他从凤凰背上接下来，抱于怀中，眼神体贴，“我们回家吧。”

他们俯跪下来，慎重地磕着头，一下一下磕得那么用力，令大地都在颤抖。

垂垂地，他们的身材变淡了，化作一片片的花瓣。有风拂过，花瓣飘飘洒洒，消逝于天涯。花瓣落尽后，空中留下一个个流光溢彩的种子。

小猫儿亲吻着他们带血的额头，那样稚弱地眼瞳竟带着悲悯。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

谢笠抚平谢胤领口的皱褶，低声问，“你还好么？”

酒意上来时，他便拿出青竹笛来，横笛而吹，也不拘甚么曲调，不过见花则满心悦然，见水灵台清透，见水则悠然高远，见天则广袤广宽。

有朋同游，有酒对饮，有曲相和，他们一起从越郡吹到陵州，从初春吹到初末，吹彻桃李，吹遍江南。

这诗写得是乔雪青，又何尝不是谢着笠？

终古雪山的月圆之夜，当一对恋人相互结发以后，他们就会唱着如许的歌谣。

而后一起春花次第绽放，时而桃花乱落红如雨，时而红杏枝头春意闹，更有他们青旗沽酒趁梨花，而后为君持酒劝夕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江湖相遇，不过一揖而笑，并立竹筏之上。

这悲戚似得江山共应，大地又颤抖了起来，无数个双头怪物从地底爬出来，他们一排一排地站在阳光之下，任凭肌肤被阳光灼伤，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砸得大地上，水花四溅。

在暗中在轻易了近千年，终究再次见到光亮，见到了漫山遍野的鲜花，仿佛回到了故国。这些山鬼的族人喝彩着、歌颂着，声音飞过千山万水，飞到淇水之上，沬邑古国。

十五年独处嶷山，十五年自困栖霞，瀛寰大陆上的双璧，有着不异的名声，也品着一样的孤单。

它们身披薜苈，头戴女萝，姿容绝世。

它走的那样慢，可他们等得那样有耐烦，既使太阳已经将他们的身子烧穿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