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若有人兮山之阿（1）[第1页/共3页]

白净如玉的手指形貌着他的五官，他的指尖带着花木的暗香。半晌乔雪青摇点头，“不像着笠，也不像谢胤，你们兄弟三人竟一点也不相像呢。”

不会儿，醉醺醺地谢笠展开迷离的双目，懵懂地看了他半晌，才笑吟吟地问，“老友如何来了？”

“算来已有十七载了。”乔雪青感喟着道，“彼时，我们都还幼年。他成名较我早，私内心我一向很景仰他，但因着那点自矜，没去拜访过他。”

“这是指间芳华？”谢瑾宸听师父说过，灵山之上有巫者，可变幻人间万物，利诱民气。

他的目光却落在厅堂里那幅画上。

“然后呢？”

“朱儿，不要吓着客人。”他摸摸赤豹的额顶，发怒的豹子顿时化成温驯地小猫，奉迎地叫了两声，乖觉地趴在他脚边睡去。

他那风华绝代的大哥，便在那一战中陨落。

如许的两小我，一个双腿瘫痪，余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一个双眼失明，再没法见着光亮。

两人对座楼头，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韶华。

“我们是这人间最夸姣的生灵，可觉得所爱的人变成任何模样。我们没有性别，也不会变老，在最最夸姣的韶华里灭亡，如同花儿残落。”

雪青悲惨地笑了笑，“这人间挂念着我的也只要他了，只是我们此恐怕是缘悭一面了……我们皆已残损至斯，相见何如不见?”

“不错，我是山鬼一族。我们的种族从浑沌之初便存活于六合间，以草木为衣，以山花为饰，如蝉般餐风饮露，如鸟雀般能歌善舞。行经处，纵是隆冬盛暑，也有山花遍野；微微一笑，便是东风万里，泽被山川。”

“你年老是我族的仇人，便是有朝一日，我寥完工泥，也不会忘了他的恩典。”他那浮泛的目光望着谢瑾宸，手指摩挲着衣衿，好似有甚么迟疑问定。

芳草代替积雪铺满天井，五彩的花儿装点起来。辛夷搭成房屋，紫藤缠满回廊，缤纷的桃花落在床榻上，又有蒲公英织成锦被……

寥寥几个字，又如何能描述当年那一战的惨烈？

他不消再粉饰本身的灵力，因而面前的统统都变了。

乔雪青笑笑，将桃花递于他，那桃花上犹沾着露水，苦香淡淡，触手非常实在。谢瑾宸既惊又疑，“这……并不是把戏，你是……”

昏黄的烛光将他脸上晕了薄彩，将那丝清寂隐去，倒显得活泼实在了。

过几日收到了谢笠的复书，笔迹还是萧洒肆意，续上他先前的句子。

“最后一次与你大哥同游，是去嶷山看日出。那天的朝霞，很红，我从没见过那么红的朝霞，像血似的，将他的白衣都染红了。他跟我说，他要先行分开，赴一盘局。”

乔雪青感喟了声，“你执意要问，我也不能坦白。你看……”你抬起手，素白如玉的指尖吐出绿芽来，然后含苞，瞬息一枝碧桃绽于指间。

那乡有佳朋，山川明月中。

共饮何辞醉？死即埋我身。

“厥后，我们在虞湖边上，揉春为酒，剪雪作诗，吹彻梅花。”那段光阴如此称心，光是回想，他那清寂的眉宇间便多了几份萧洒，“我们结伴走过很多处所，看了很多山川，熟谙了很多人，但我却从不晓得，你大哥的心在那边。”

他声音飘浮，神情倒是怡然的，“那年夏季，我收到一枝腊梅，花开得好，枝也剪的好，丑怪惊人能娇媚。便知送花之人不俗，却未曾想过是你大哥所寄。”

谢瑾宸一向觉得上古三族只存在传说中，本来并非如此。这人间真有如此斑斓的生灵，就在本身的身边。

谢瑾宸叹惋的同时又有点羡念，虽是历尽劫波，有如许的朋友心心相念，也算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