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戏言/只那一朵,便叫他觉得如过千山(5)[第1页/共3页]
霍仲祺含笑听着,杯酒不断,听她唱到“肥胖损,凭谁问?只花知”情辞凄惨,也不由黯然。待她唱完,霍仲祺忙赞道:“我是‘如听仙乐耳暂明’,却惹得沈姐姐伤春了。”
他茫然若失地放下电话,杨云枫低低笑道:“不晓得是个如何的美人,如许动四少的心。”
一个戎装笔挺的青年军官,靴子上的白钢马刺泛着寒光,面庞却清隽温文,俯下身子淡如春水地对她说了一句:“女人谨慎。”
霍仲祺猜出几分,心中却更是惊奇,和杨云枫出来,走到廊下才笑问:“是甚么人?如何带回官邸来了?”
他自知是做了一件极混账的事情,却下认识地将她环住,她睡梦中的气味很轻,纤柔的身子婴孩般伸直着,他便不大敢动,只是沉默拥着她。
霍仲祺心头一跳,只听虞浩霆话中似带着笑意:“明天你带进陆军部的阿谁女孩子,查一查她家里另有甚么人。”霍仲祺只感觉胸口一窒,闷着声音勉强答了一声:“好。”
杨云枫低声笑了笑:“明天不是我当班,这事得问茂兰。”
姓顾的女门生?我姓顾,叫顾婉凝。姓顾的女门生!我是乐知女中二年级的门生。新得才子字莫愁。姓顾的女门生。新得才子,字莫愁……他只不肯去想杨云枫说的便是顾婉凝,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来:那样盈盈楚楚的一双眼,那样稍纵即逝的两漩酒涡,她那样清,直清到让人感觉艳!画楼西畔桂堂东。昨夜星斗昨夜风。沧海月明珠有泪。凤尾香罗薄几重。
虞浩霆也醒得很早,一醒,便瞥见顾婉凝犹带艳意的睡颜。
霍仲祺接了听筒问道:“四哥,明天你找我?”只听虞浩霆道:“嗯,明天有件事要问你,现在不必了。不过,你帮我查一小我。”
沈玉茗一笑,当下盈盈起家,从墙上取了琵琶,转轴拨弦,铮铮然几声,已曼声而歌:“东风着意,先上小桃枝。红粉腻,娇如醉,倚朱扉。记年时……草软沙平,跋马垂杨渡,玉勒争嘶。认娥眉凝笑……”
霍仲祺勉强一笑,摇了点头:“我很少起这么早,许是不太惯。”
也只能是她。
那唤作冰儿的小女人赶紧承诺着点起一盏杏黄的灯笼来,引着霍仲祺往外走。过了水榭,霍仲祺便道:“很晚了,还鄙人雨,你从速归去吧!”说着,从衣袋里摸出两块银洋,放进她手里,“攒起来今后做嫁奁!”
虞浩霆走到内里的小客堂,拨了侍从室的电话。杨云枫一听是他,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来,却听虞浩霆声音压得极低:“上午的事情都推掉,有要紧的事交给石卿。”
“阿姊,霍公子像是醉了。”那拖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女人下楼来对倚栏而坐的沈玉茗说。
杨云枫自顾说着,却没发觉霍仲祺已经变了神采,他起先还笑,待听到杨云枫说“是个姓顾的女门生”,胸口便如同被人重重擂了一拳!
虞浩霆自幼有大半时候都在军中,起居作息被虞靖远管束得极其严苛,每日六点之前必然起床,即便是年节假日也不例外,这个钟点还未起家,除了抱病,霍仲祺一时竟想不出别的原因。
他只感觉李义山的诗,一句一句写的都是她。
霍仲祺走畴昔歉然道:“我一时放纵,扳连沈姐姐如许晚还不能歇息。”
顷刻间,四周喧闹的人隐士海仿佛都不见了,只要他的手,他的眼,在她梦里千回百转过的,她的夫君。中间的差人还想上前拖她,却被汪石卿一鞭抽落了帽子。
沈玉茗当年原是苏浙小有申明的昆腔小旦,眼看就要大红大紫,却被本地一个豪绅看中,硬要娶下做小。徒弟和梨园不敢获咎那人,沈玉茗却咬牙不肯,在婚礼前晚偷偷逃脱。不料那豪绅竟打通了差人局局长,全城搜人,一搜出沈玉茗,当街便要拖走。她想起《桃花扇》里的李香君,冒死挣出一只手来,拔了簪子就往颈子上戳,眼看要香消玉殒,却被人一把扣住――那是她第一眼瞥见汪石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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