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神媒张德容遇虎 凑吉日裴越客乘龙[第1页/共6页]
却说长安西市中有个算命的白叟,是李淳风的族人,叫做李知微,星数精美。凡看命起卦,说人休咎祸福,必然断下个日子,时候不差。一日,有个姓刘的,是个应袭赁子,到京理荫求官,数年不得。这一年已自钻求要紧枢纽,叮咛伏贴,吏部试判已毕,道是必成。闻西市李老之名,特来叨教。李老卜了一封,笑道:“本年求之不得,来年不求得意。”刘生不信,只见吏部出榜,为判上落了字眼,公然知名。到来岁又在吏部测验,他未曾央得情面,仰且自度书判中下,一定合式,又来西市问李老。李老道:“我旧岁就说过的,君官必成,不必忧疑。”刘生道:“若得官,当在那边?”李老道:“禄在大梁处所。得了后,你可再来见我,我有话说。”吏部榜出,公然选授开封县尉。刘生欣喜。信之如神,又去见李老。李老道:“君去为官,不必清俭,只消尽情求取。自无妨得。临到任满,可讨个差使,再入都城,还与君推算。”刘生记取言语,别去到任。那边州中刺史见他旧家人物。好生委任他。刘生想着李老之言,广取财贿,毫无避讳。高低官吏都喜好他,再无说话。到得任满,贮积千万。遂见刺史,讨个差使。刺史依允,就教他部着本租税解京。到了京中,又见李老。李老道:“公三日内即要迁官。”刘生道:“此番进京,实要看个机遇,设法迁转。倒是三日内。如何能勾?况未得那升迁日期,这个一定准了。”李老道:“决然不差,迁官也就在彼郡。得了后,可再来相会,另有说话。”刘生去了,明日将州中租赋到左藏库交纳。正到库前,只见东南上诺大一只五色鸟飞来库藏屋顶住着,文采光辉,百鸟喧噪,弥天而来。刘生大呼:“奇特!奇特!”一时轰动了内官宫监。大小人等。都来看嚷。有识得的道:“此是凤凰也!”那大鸟住了一会,闻声喧闹之声,立即展翅飞起,百鸟垂垂散去。此话闻至天子面前。龙颜大喜。传出敕命来道:“阿谁先见的,于原身官职加升一级改用。”内官查得实在,倒是刘生先见,遂发下吏部,迁授浚仪县丞。果是三日,又就在此州。刘生更加敬信李老。再来问此去为官之方。李老云“只须一如前政。”刘生依言,仍旧尽情贪取,又得了千万。任满赴京听调,又见李老。李老曰:“今番当得一邑正官,分毫不成取了。慎之!慎之!”刘生果授寿春县宰。他是两任得惯了的手脚,那边忍耐得住?到任不久,旧性复发,把李老之言,丢过一边。偏生前日多取之言好听,当得个谨依来命;本日不取之言迂阔,只推道未可全信。未几时上官论刻追赃,削职了。又来问李老道:“前两任只叫多取,今却叫不成妄取,都有应验,是何原因?”李老道:“今当与公申明,公宿世是个大商,有二千万资财,死在汴州,财散在人处。公去仕进,原是收了自家旧物,不为妄取,以是一些无事。那寿春一县之人,未曾欠公的,岂可过求?现在强要起来,就做坏了。”刘生大伏,惭悔而去。凡李老之验,如此非一,说不得这很多,现在且说正话。
裴越客看了,不解其意,便道:“某正为本年尚书府婚事只在迟早,问个休咎。这‘三月三日’之说,何也?”李老道:“此恰是婚期。”裴越客道:“日子已定了,目睹得不到当时了。不准,不准!”李老道:“郎君不得性急。老夫所言,万无一误。”裴越客道:“‘水浅舟胶,虎来人得。’大略是不祥的说话了。”李老道:“也一定不祥,应后自见。”道别过了。
此时已是三且初二日了,尚书道:“明日便是吉期。如何来得及?但只是等裴郎到了。再定日未迟。”是夜因为德容蜜斯佳期将近,先替他簪了髻,设席在后花圃中,会合衙中亲丁女眷,与德容蜜斯添妆把盏。那花圃离衙斋将有半里,定州是个山深去处。固然衙斋摆布多是些丛林密箐,与山林当中无异,可也清幽都雅。那德容蜜斯同了衙中姑姨姊妹,尽意玩耍。酒菜既阑,日色已暮,都起家归衙。众女眷或在前,或在后,大师一头笑语,一头行走。正在喧哄之际,一阵风过,竹林中腾地跳出一个猛虎来,擒了德容蜜斯便走。众女眷吃了一惊,各各逃窜。那虎已自跳入翳荟之处,不知去处了。世人道定,奔告尚书得知,百口哭泣得不耐烦。当时夜已昏黑,固然聚得些人起来,四目相视,束手无策。不过打了火把,四下里照得一照,知他在何路上能够救得?干闹嚷了一夜,一毫无干。到得天晓,张尚书噙着眼泪,点起人夫,去寻骸骨。漫山遍野,无处不到,并无一些下落。张尚书又恼又苦,不在话下。
请收藏本站:m.zbee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