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水师兵谏[第1页/共10页]

卯时二刻，崇武门失守。

难不成彻夜不是北岸有动，而是海军要动？

堤上箭雨未歇，北门戍军拔刀援护，城门郎冒死驰近，跃上马来一看，只见月凉如水，城墙根儿下乱箭如草，门侯横躺在当中，一截断骨破腿而出，比月光森白。

——圣上的短长之处还不止在此，黄渊之子进了翰林院，一言一行皆可监察不说，他年纪尚轻，轻易培养，加上圣上成全了他的姻缘，贰心向圣上岂不已成必定？

辰时初刻，崇华门失守。

……

一个海军兵丁俯视着他，目光寒凉如铁，仿佛无声在说：站起来，持续走！

这战马虽非名驹，所幸吃惊之下一向在疯奔，脚程颇快，眼看着就冲要出强驽的射程，背面俄然扑来一阵血风！那铁弩扎入紧随城门郎的一匹战马身上，从后臀将马腹贯穿，巨力拖着马尸生生翻了个跟头！

一人骑马而出，马蹄叩着青砖，渐渐悠悠，恍若更声。

寒鸦箭？！

门侯也是个狠角色，趁着刀刃稍离喉口之际，竟将身子一矮，拼着半张脸皮被刀削下，愣是从何少楷的怀臂中滑了出来。

“诸位将士，你们能够想一想，圣上连半壁江山都为皇后弃了，怎会让她冒险南巡？倘若皇后当真被叛党所俘，以帝后之交谊，圣上怎会不倾举国之兵力救援？除非身陷囹圄之人底子就不是皇后！舍妹与圣上幼年了解，痴心多年，故而御前自荐，甘心替皇后冒此大险，现在身陷淮州，圣上却为保江山只肯发关州虎帐救，关州军能抵挡岭南和淮州雄师几日，诸位将士莫非不知？”

“门侯大人！”铁蹄声自北门奔来，城门郎率精骑赶来，意欲驰救，却已迟了。

何少楷提刀逼在门侯喉前，月照城楼，刀光映着他的眉宇，苦楚断交。

子时三刻，三千海军箭尽无援，少了毒箭之威，手持长刀的海军精兵立即遭到了龙武卫骁、虎、豹三骑的搏斗，残兵败勇退至东门，东门戍军看看逼近的精骑军，再看看城门司马和何少楷，不知如何是好。

一场血战，一触即发！

“甚么？！”城门郎大惊，惊于北燕竟敢寒冬犯江，不由举目瞭望江上。

彻夜兵谏，何少楷明显做足了筹办，他深知北门城墙之弊，故而率精兵自北登岸，先以假军情叩开城门，再猝然发难挟持门将，而后出言摆荡军心。他应是推测节制城门不会太轻易，为防有变，他事前在堤道下埋了伏兵。并且，自他发难起，统统人的心神都被他管束住，没人留意江上，而此时，海军雄师将至，就算汴州军大营得了动静前来救驾，也来不及了……

此言一出，戍军齐惊，城墙之下顿时就炸了锅，乃至一时之间竟忘了眼下是何景象，更无人晓得何少楷所言是实是虚，是何目标。

——圣上妙手腕哪！恩威并施，步步霸术，可谓深谋远虑。你想与圣上博弈，论权谋，自以为比圣上如何？

三人当中，数门侯技艺最精，何少楷离得太近，猝然脱手难以遁藏，但也正因为他离得近，拱手之时袖风捎来一阵微苦之气，这气味儿极不易发觉，门侯只是心头微诧，却正因这纤细的警悟令他比其别人多了一息之机，杀机乍现之时，他本能地一个蹲身，顺手将身边的城门司马一扯，两人堪堪避过毒刀，正想起家，肩头一重，颈边一凉，跟从何少楷进城的十余亲卫已然拔刀架住了二人的脖子。

城门司马望着陈尸如山的官道，半晌，面色惨白地远眺大江。

本日，海军是以清君侧之名行的兵谏，有些人必必要杀，不杀难以正名。他本筹算兵围相府和尚书府后，一旦将人拿下，当即诛杀，没想到圣上竟将人召入了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