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过年.梦镜[第1页/共5页]

这年初通信不便，褚太太并不晓得闺女明天返来，听到院儿里动静出门来瞧，抄动手里更在纳的鞋根柢出屋来，见是闺女半子来了，眼中迸出忧色，仓猝迎上前，一手握住闺女的胳膊，脸上的笑刻尽每一道皱纹里，嘴里直道，“这是从北京返来了！前儿我还跟你爹念叨，想着你们年下回不回籍哪！如何不提早叫人捎个信儿，好提早备些吃食。”

褚太太见媳妇懂事，天然欢畅，笑道，“成，你瞧着安排吧。”

“这倒也是。”褚韶华咕哝一句，那梦仿佛令她极其倦怠，不消半晌，又沉甜睡去。

小伉俪走后，陈太太还跟丈夫念叨着，“大顺媳妇向来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如何这回她娘家倒如许不像样儿起来。”

说来，褚家虽是穷了，对孩子当真是经心。褚宝儿一身大红的厚棉衣，头上带着虎头帽，小脸儿胖嘟嘟的，很有些小孩子的肥嫩敬爱。只是这孩子边幅不似褚家人精美清秀，论眉眼更似舅家人，幸亏孩子嘛，只要洁净肥硕，便招人喜好。褚韶华接过抱了抱，这孩子倒也不怕人，陈大顺结婚一载尚未有子，现在见了孩子，更是喜好，把小家伙托在手里掂了掂，说，“帮衬着买猪肉，倒忘了给宝儿买些东西。”

褚韶华道，“这可奇了，我们就是在孔店的大集上买的猪肉，倒没见着我爹我哥。”

哪怕不大喜好, 褚韶华也将事情做的样样殷勤。她还特地叫着大顺哥去了一趟俩人结婚时的媒人陈大姑家，给陈大姑送了两包从北京带返来的点心。把个陈大姑喜的无可无不成的, 拉着小伉俪二人说了好久了话，还非要留他二人用饭。还是褚韶华说年下事多，得回家筹划过年的事, 方辞了去。

褚韶华忙道，“旧衣可如何了。这又不是去外处，是去我娘家。咱家甚么样，我爹娘都简称的。娘你就放心吧。我是想着，前两天刚下过雨，路上又不好走，泥啊水啊雪啊的，穿了新衣裳新鞋，如果脏污了，岂不心疼？我想着娘你对我的教诲，需求珍惜东西，节约持家，才是咱家的家风。再说，这也不旧，都是绸衣裳哪。谁见我不得说我给娘做儿媳妇纳福啊。”

本日也奇，她瞧着那株早开草萱，心中却不由生出无数欢乐，瞧着那平常的花瓣也觉小巧敬爱，情不自禁便想将此花摘来细赏。褚韶华暗想，萱草本可食用，一旦着花，也便无用了，我纵是摘来，应也无妨。便伸手摘了下来。那花却奇，一入褚韶华之手便敏捷枯萎残落，褚韶华平生未见这等奇特之事，心下大惊的同时却又生出无数描述不出的伤痛酸楚，她这等强势之人，心境大恸间竟至手上一松，空枝坠地。那坠地的空枝却蓦地生出无数根系扎入泥土，继而枝干亭亭，花叶抽芽，不过刹时，又一株萱草奇特绽放。这花开的灵光灼灼，好不辉耀。褚韶华立知此花不凡，欲近细看，俄然间大地龟裂，无数风云袭来，她一声大呼，自梦中惊醒，已是满脸泪痕。

“也许是走两岔去了。”褚太太与王燕儿道，“宝儿还在睡吗？”

陈大顺笑呵呵地，“不消你知。”

陈大顺卸了大车，捎好骡子，上前给岳母见礼，也说，“是啊。该是我们来看岳父岳母，那里能叫长辈筹措。”

“你那头油就不香了，阿谁更香，还是桂花香哪！牌子还叫千里香！”把大顺哥打理好，褚韶华再三叮咛，“如果我哥我爹跟你探听买卖，你就说买卖不好做，家里压着很多货，没钱的，晓得不？”

“刻苦受累有啥啊，这叫同甘共苦。”褚韶华迩来学问大涨，颇会用些成语了。

另则, 年前褚韶华也回了趟娘家。带回娘家的礼品是在北京就买好的, 两匣子稻香村的点心两坛老汾酒, 褚韶华想了想，故意不带那酒，想着还不如换两口袋白面更实在。可再一考虑，还是带酒带点心的好，倒是更面子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