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长史之子[第1页/共7页]
“恐怕少爷只知曲览之恶,不知曲览之能啊。”
“恰是如此,曲览畴前贪得无厌,以是,不管他做甚么,百姓都觉得曲览是在贪赃枉法,就算是朝廷圣旨下来了,又有何用?交趾百姓又有几人识得朝廷圣旨?如此一来,朝廷筹办军需所累下的骂名就扔在曲览一小我身上,您说,朝廷有没有惩办他?”
“富伯,你说我哪像个三品大员之子?你看那监军甘锰的儿子甘泉,整日骑马习武,与友为伴,游山玩水,好不欢愉,你再看我,白日父亲逼我理财做账,夜里回府,我母亲逼着我读甚么史记春秋!我连个侍从女婢都没有,我哪是甚么少爷?我清楚就是长史府的主子,长史府的囚徒!”文若发了疯似的粗声呼啸,惊得四周做账的伴计纷繁站起,头也不敢的抬傻站着。
“你说详细些。”说话间,文若已为陈富斟满了茶。
“富伯啊,你还是替我劝劝父亲,既然曲览没甚么好了局,也就不要再与他狼狈为奸,免得遭百姓唾骂。”文若不苟谈笑道。
“正如老奴方才所言,安南都护十三州属大唐边疆,蛮汉稠浊且风俗浩繁,蛮汉混居已有百年,其地名为都护,实为皋牢。自曲览上任以来,其治下百姓虽有摩擦,但久无战事,蛮汉敦睦而居,官仓粮食充沛,两税准期上缴,金银供奉频繁。对于这些在外官吏,特别是远在天涯的封疆大吏,皇上对他们最大抵求是自治一方,曲览虽已民气丧尽,但终归在陛下即位这十几年守住一方承平,只要西南边疆安宁,皇上也便可动手措置其他军国要务,这么衡量下来,曲览也就功过参半了。”
时节正值仲夏,中午过后,交趾城中热气升腾,味似瘴熏,如蒸如煮。城中街巷,人丁稀少,污水淤积,地表坑凹,显是昨夜暴雨又至,尚未风干。几株败柳极像了彻夜未眠的兵卒,无精打采甩打着躯干,仿佛被下级扣了军饷似的怨气实足。雾霭沉浮,城东城西的阛阓甚是冷僻,商民互市,亦或军士巡巷,皆只是三三两两,毫无人气儿;平时嬉闹于坊间的孩童,碰到这类三伏天,也只能疏懒于水池边上,用泥洼洼的小手揪着鞭子,打着哈欠,倚着垂柳,吹着小风,懒得转动。
“莫非皇上也不管吗?”
陈富笑笑坐下,对劲地问道:“那少爷可体味曲览大人?”
“嗷!是如许,百姓会以为,封山禁足的严令曲直览假借朝廷之名所下,他们会以为,曲览胆小包天,为谋私利,假传圣旨,不顾苍存亡活,百姓无可何如,只得哑忍仇恨,天然对其恨之入骨。”
“那百姓会如何想?”文若诘问道。
“这如何能够?曲览但是连天子的面都没见过。”
“少爷,可否本日早些回府,老奴叮咛府上仆人,做些少爷喜好的菜肴,好好补一补。”
陈富毕竟是上了年龄,被这鬼机警的大少爷一闹,不由得白胡子一颤抖。待陈富缓过神,神采并无窜改,只是轻叹口气,眼角挂笑,转念又像个活佛似的说道:“少爷,这些钱两只属两税,谈何贿赂?”
“这又是为何啊?”文若惊厥道。
“曲览身居要职,替天巡狩,镇守安南,单论这出身资格,就足以赛过九成官吏。”
“哦,竟是如许!”听惯了官腔的文若对陈富的答复甚是不满,理了一整天账下来,文若早已是腰酸头晕,正想找个下人舒舒气解解乏,他思前想去,决定拿陈富这个故乡伙消遣消遣。
文若听后,长舒一口大气,想了半晌,随之又不解问道:“富伯,你这‘不能管’我是明白的,可这‘不消管’恐怕是你一家之言吧?”
“能又如何,不能又如何?干我何事?”文若胸中羞愤之情尚未褪去,只得强词夺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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