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生还之人[第1页/共6页]
文若站在唐存亡后半米,见其跪地痛哭,心中亦替他难过,一日以内,兵败城破,丧了双亲,数万士卒被敌军殛毙,王府被血洗,城池被搏斗,比起当日交趾长史府之惨,赛过十倍。文弱也不忍再劝,孤身转过甚去,任唐生一人单独哭嚎。
唐生泪流不止,丧声呢喃道:“前几日我们还在观月楼中庆生喝酒,我父王母妃为我加冠赐宴,为甚么会产生如许的事?这究竟是为甚么啊?”
“赞普陛下之意,是助六诏朋分唐国南境,分担我东征军的压力。六诏攻陷城池,我军已可退兵,可你却命令苛虐王府,将城中幼年全数杀死!这位西宁王是王妃之亲,不要觉得我不晓得你们的奥妙。”烛龙莽布支闭着一只眼,在王府正堂巡查一番后,冷嘲笑道:“由此看来,你们的目标很能够还活着,好歹是王妃血脉,我要将此事上告陛下王妃。”
待二人重见天日,姚州城已然被敌军洗劫一空,昔日坚毅城墙已是残垣断壁,巷中民宅已被连日大火烧成齑粉,浓浓的烟熏尸丑满盈天涯,如一缕阴魂般覆盖在整座姚州城之上。城中尸横各处,男女长幼皆是鲜血淋漓,衣不遮体,唐生文若跑到城墙上,想要寻觅西宁王佳耦尸首,却已然不复存在,只得回王府再行刺探。
城外冲车猖獗冲撞着几欲破裂的城门,唐生眼看南门就要失守,本身身边除了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墨客以外,再无救兵互助。唐生抱恨望着城墙上堆积的尸身,跪在地上哀嚎一声,头也不回跟着文若狼狈逃向城北。
这长发小童先是被文若连恐带呵一番,见唐生腔调温和,忍不住哭了出来。
待这二人走后,唐生与文若长舒口气,多亏了这小童反应机灵,不然此时定被这两人捉了归去。唐生从柱后走出,脸上笑容难褪,对文若说道:“邠王守礼是家父皇叔,金城公主是鄙人姑母,嫁到吐蕃已稀有十年,没想到此次吐蕃屠城,竟然要杀我!”
哪知长发怪见唐内行中宝剑染血,顿时吓得缩成一团,蒲伏在地,浑身颤抖。文若与唐生皆是一愣,二人对视一眼,各自点头,走上前去,翻开那怪物长发,竟是个伸长不敷五尺,满脸画魂的孩童,看上去比文若还要小上几岁,只是身上泥血稠浊,长发如毛,一时候也辨不清是男是女。
文若暗自感喟,自是了解唐生这般遭受,二人在隧道中守了半日,两三个时候没有言语,直到唐生神态垂垂复苏,放肯开口说话。
唐生走上前去,勉强挤出笑容,耐烦问道:“我们不会难堪于你,你这就自行拜别吧。”
文若目光测度盯着此人不放,唐生却不加戒心,猜想这孩子定城中避祸之人,心胸怜悯看了几眼,转头劝文若:“先生请息怒,我看这孩子不像歹人,说不定他是城中独一的幸存者。”
那长发小童呜呼一惊,嗝呛连连,顺不上气,含着眼泪,嘴里憋咽着甚么似的,神采非常痛苦。文若见他这般模样,还真是个哑巴叫苦说不出的模样,干脆放开手,退后半步,挡在唐生面前,冲唐生摇了点头,表示无碍。
“我这堂兄殿下实在纯真,朝廷雄师若真是料敌于先,及时援救,父亲又怎会不顾昔日恩仇,让我送信给姑母?这些年来,皇上已将举国兵士调派西域及东北,西南兵力早已捉襟见肘,这姚州归根结底距六诏近,距关中远,亦没有剑南川蜀这般富庶,朝廷恪守松州安戎之地,以御吐蕃,必将有所舍弃,幸得城中百姓已撤离大半。唉,姑母慷慨赴死,我只能袖手旁观,痛虽难当,却已然麻痹不觉,你唐生没了城池,没了父母,还是大唐皇亲,回到长安,天子必定分封犒赏,可我陈文若没了姑母,别说是西宁王驸马,就连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也不复存在,当真是如孤魂野鬼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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