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情孝难择[第1页/共6页]

“那你为何不将王妃之事早早奉告母亲！母亲在府中含辛茹苦近十年，的确生不如死！你们呢？口口声声为李唐宗室，为天下社稷，殊不知是为了祖上阴功，为了官爵奉禄，你身为人夫，竟害她惭愧而死，含怨而终，莫非这些李姓王爵是人，是忠魂傲骨，我们这些凡人便是盘上棋子，任你们随便舍弃？”

依墨见文若一身血渍，上前担忧问道：“夫君这是那里受伤了，如何会如狼狈？”

“这五六年间，我对你如何，你心中稀有，若非你我父子这般分歧，甘锰也不会这般信赖于你。这几年，为父身陷两党之间，难以自拔，自知一旦火起，不免伤及本身。为父一面屈身于曲览，一面让你决计靠近甘锰，就是为了危急时候，能留条不败的退路，可现在为父寿数将至，已有力保你全面，你此时处境，早已万劫不复，若能幸运出险，定当无所不消。”

“不错。”陈卿嗣闭眼悔叹道。

甘锰一听，此计连环相扣，毫无马脚，不由暗自点头道：“好！好战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文若不顾甘泉禁止，接过手中宝剑，缓缓起家，凝睇着倒在雨水中的依墨，转过身去，对台下数千兵士喊道：“众家弟兄，此役关乎交州百姓社稷，文若愿持此剑，斩敌酋，擂战鼓，祭彼苍，此女虽曲直览家眷，人神共弃，然与鄙人有伉俪之恩，常言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物，甘将军军令如天，鄙人莫敢不从，文若既已杀妻报国，此生不续衣袖，愿用一臂换贱内头颅，以报同床共枕之恩。”说罢，文若双眼一闭，心一横，伸出左臂，大吼一声，挥起宝剑，剑锋划破雨水，直削左臂。

陈卿嗣本想破口痛骂，不知是因身材气虚，还是决计平静，低声喘道：“你母亲是为我而死。”

文若将依墨尸首静置于将台，不顾甘泉问话，直面下跪道：“甘将军在上，文若虽身在长史府，但一向敬慕将军，本日一役，文若愿为马前卒，替将军冲锋陷阵，攻杀都护府。”

曲览见文若失魂落魄，毫不像装出的模样，手中有节拍的玩弄着腰间吊挂的金鱼袋，好声安抚道：“贤婿快请起。贤婿放心，长史府虽遭围攻，定是那甘锰小贼诱敌之计，甘锰虽率雄师猛攻，但皆为佯攻，只要过了子时，城外朝廷雄师一到，危急自是迎刃而解。”

甘泉一听，立觉不妙，上前劝止道：“父亲，依墨女人好歹是文若之妻，怎可这般？”

文若策马扬鞭，冒着大雨加急赶路。到了都护府，只见府门外一如平常灯火阑珊，兵士巡卫纵横成排，文若将车马藏匿停靠府外，孤身突入多数护府。时候火急，文若已来不及思虑，如果府中大火烧尽，统统算计皆前功尽弃。

“甘将军，请附耳过来，我有一计，不知将军是否愿听？”文若站起家，作揖就教道。

甘锰伸手挡住了甘泉，眼睛一向盯着文若不放，大声道：“请！”

陈卿嗣话未说完，瞳孔微张，指着文若额头，放手死去。文若见父亲没了呼吸，面色狰狞，死不瞑目，胸中俄然一阵剧痛，肺疾复发，当既昏死畴昔。待到文若醒来，疾病虽褪，可心中无底之痛苦苦没法停歇，文若跪在地上，替父亲双眼蒙去，将父母二人尸身合为一处，叩首大哭，磕得满头鲜血。

文若见曲览不急不慢，心中一凉，哪知这曲览底子不顾女儿安危，并未入彀。文若这一起来得仓猝，心中已别无他法，双手抖擞着一拍，胡乱乱语道：“可家父与依墨皆陷身于火海当中，西江柜坊的数百斤仍在府中，文若只怕雄师一到，长史府已被烧成高山，这该如何是好啊岳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