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页/共15页]

柳东雨问，你咋不跑？

不要！

白日，柳东雨和林闯娘一起捡柴。林闯娘腿脚不好，柳东雨说她一小我就够了，林闯娘说不放心，非要跟着。夜晚，柳东雨陪她说话。柳东雨讲父亲始终没有动静，母亲和嫂子侄儿的死，讲柳东风的失落。她语速慢，声音也轻。林闯娘听着，骂着，也感慨着。

柳秀才说，那日本人就跟山猫一样，体形不大，性子极凶悍。可不管多么凶悍的牲口，都逃不脱猎人的弓箭。你一个少年能够打死山猫，那么大的步队，被日本人赶得东躲西藏。他们还不如你呢。

柳东风不知和山猫撕了多久。他从地上爬起，日头已经偏西。山猫被他掐死。当然，柳东风也伤得很重。脸上是血手上是血，衣服被山猫抓得一条一缕，双肩均被咬破。稍一动浑身高低没一处不疼。但柳东风特别高兴。他想大声喊出来，但是张不开嘴，疼。哪儿都疼。

柳东风起家，冷静往外走。

住了两日，林闯娘问柳东雨筹算去甚么处所。柳东雨叹口气，说想去承德投奔亲戚，路上传闻承德也闹日本，内心落慌，不知该去还是不该去。林闯娘问家里另有甚么人，柳东雨说父母都不在了，只要一个哥哥，也没有下落。说到哥哥，柳东雨的心顿时被利箭射穿，疼得一阵收缩。林闯娘谨慎翼翼的，说柳东雨要不嫌弃，就跟她住在这儿，归正到处闹日本，没个承高山儿。柳东雨有些不安，这分歧适吧？林闯娘朗声道，我没儿没女，就个孤老婆子，能有个说话的，我也奇怪呢。柳东雨说，大娘如果不嫌费事，我就……林闯娘说，这有甚么费事的？随后感喟道，就怕你留不长，日本人说来就来，到时候你别管我，从速今后山跑。我瞅你腿脚挺敏捷的。柳东雨说，把大娘丢下哪行？林闯娘声音硬硬的，在这儿你就得听我的，你年青轻的，活命要紧！我老朽不顶用，还能把我咋的？柳东雨说，那也不成，真到那种时候，我得把大娘拽上。林闯娘俄然恼了，你这孩子咋不听话？在这儿，听我的！柳东雨点点头，好好，我听，听大娘的。

看到挎包里的米和腊肉，林闯娘起了狐疑，诘问，你到底是干甚么的？

柳东雨笑笑，没如何，想家了。怕林闯娘再问，回身走开。

吃过饭，父亲让柳东风去柳秀才那儿。母亲吃惊道，这么晚了，去干甚么？直到这时候，父亲的语气才有些硬，你说干甚么？夜长着呢。半途而废能有甚么出息？

转了一圈，林闯说，你刚说匣子枪，想必懂一点点，要不咱比比枪法？柳东雨游移了一下，她当然打过枪，打过猎枪。匣子枪见过但没用过。林闯说，算了，逗你的，别吓得尿裤子。女孩子尿了裤子可不好，传出去也影响我名声。柳东雨嘲笑，你还要名声？要名声就该把我放了。林闯说，我给你机遇，可你就是不把咱当人，怪只能怪你本身。那三个女人这阵子没准儿正美呢。你说，你咋就对匪贼这么有成见呢？匪贼也是人，谁好好的当匪贼？不是这乱世道逼出来的吗？就说我的祖宗林冲，高衙内不抢他老婆，那帮王八羔子不黑了心要他的命，他至于杀人吗？咱是匪贼，咱也是豪杰，我大略算了算，弟兄们杀过二十多个鬼子了。柳东雨想起柳东风，冷冷一笑。林闯急了，你不信？骗你你割我的嘴。柳东雨俄然道，你宿世是麻雀吧？林闯怔了怔，麻雀？甚么意义？柳东雨恨恨的，本身想！林闯稍一深思，你是说我只会叽喳只会吹牛？小妹，我和弟兄们真的杀好些日本鬼子呢。柳东雨正色道，不准叫我小妹，谁是你小妹？林闯说，想当姐？姐也行。你恼起来可不标致呢。柳东雨几近气笑，管得宽！谁都像你嬉皮笑容的？姐也不可。林闯说，那叫你甚么？……噢，咱俩没仇吧？你咋老这么大火气？柳东雨更没好气，谁想听你胡扯？把我放了我就没火了。林闯嘿嘿笑了，挺行啊，差点让你绕出来。你还没信赖啊！柳东雨不解，信赖甚么？林闯叫，说半天你倒忘了？信赖咱弟兄是男人啊。柳东雨说，你放了我，我就信。林闯又笑起来，我不放你，也不是要把你如何着，要如何着早如何着了对吧？还每天派人服侍你？不放是我不晓得如何给弟兄们交代。我跟兄弟们说，这女子不拿咱当人，放了她吧。弟兄们不承诺啊。我是头儿不假，可也得顺着弟兄们的心对不对？要不说话谁听？话说返来，就是放了你，你能走出盗窟？柳东雨问，你的意义，我得留这儿？林闯说，那倒不是，寨里没有吃干饭的，养不起。就算你是我小妹也不能。柳东雨叫，我不是你小妹！林闯双手举过顶，好吧好吧，妹子。柳东雨不想再改正他，没用。林闯又来了劲儿，放你走，我好歹得有个来由。对你公允对我公允对弟兄们也公允。你裤子没尿湿吧？要不咱比比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