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微惊[第2页/共3页]

令贵妃切近闻了闻，却有奇香缭绕，细心打量一番后还算对劲，又随口问了句：“皇后也没有么？”

令贵妃不等她解释，凤目微瞪冷言道：“那你给本宫捧着盆卉在殿院里跪着，甚么时候花开了，你便甚么时候起来。”

本日朝堂休沐，后宫妃嫔亦不消前去蓬莱殿晨昏定省。皇后恭敬，会在休沐时去长信宫给两位太后存候，偶有妃嫔献媚跟着一起，打私内心想着，也许能遇着天子，可光阴长了结果甚微，便失了兴趣。

“娘娘万福金安。”红绣端着包金漆盘对令贵妃屈膝道，“启禀娘娘，这是年进步贡的云锦，由司制房做了时髦的裙衫，还望娘娘喜好。”

令贵妃嘴角微扯，暴露如有似无的笑意：“不要装胡涂，本宫最恨别人在我面前假痴不癫。”

外头好似放晴，日光穿过窗棂的明纸透出去，照得春衣褙子领端的两枚金盘扣熠熠生辉。红绣鼻尖排泄精密的汗珠，目不转睛地盯着本身裙裾的针脚线，心好似要蹦出来般。

红绣低头垂眸道：“回娘娘，司衣房再忙，也不敢怠慢给各宫妃嫔呈送春衣。娘娘的衣裳前日已送到尚服局，奴婢们又用软金香熏了两日，故而有所担搁。胜在这香气恼人久挥不散，除却两位太后娘娘只要您用上了。”

令贵妃天然是一脸的高傲之色。

翡心轻哼一声，恰好要落井下石：“司苑房真是更加会做事，皇上是十五那晚歇在蓬莱殿的，今儿个都十八了，你们才想着送来么？”随即，她又在令贵妃身边附耳，“娘娘，听闻燕国朝贡的‘金玉合座’，是燕世子妃特地差人经心种植的新品。”

软金香同螺子黛一样，皆为波斯国贡品，因数量有限自是金贵非常。

令贵妃可贵晏起，床气全给一盆花引燃，的确星火燎原。

唐礼是当朝御侍，金銮殿上独一的女官，朱袍金带手执象牙笏，上朝时立在帝王身侧，那是独一份的光荣。御侍位居正三品，赐郡主头衔，下朝后替天子拟写圣旨，与天子一同进讲，乃至能够涉足后宫。

翡心将衣裳同包金漆盘一并接了过来，放在紫檀矮案上展开。云锦光彩光鲜面料轻巧，最合适做春衣，司制司所裁制的是一件立领对襟半袖褙子和一条快意留仙裙。

既是乱来不畴昔，又不能承认听明白那话的寄意，实在伤脑筋。

翡心可贵的好口气：“娘娘，这衣裳的盘扣非常精美，好似与昨日司饰房送来的耳坠子花式是一样的呢。”

绿珠赶紧回声说：“奴婢这便去叮咛。”

红绣不着陈迹地松了口气：“奴婢谢过娘娘。”

“心慈有何用？”令贵妃微嗔道，“尽做些不着边沿的。”

仙居殿的大宫女绿珠，在殿门口瞥见红绣安然无恙地出来，有些绝望。

令贵妃轻抚面前妃色的衣裳，触感极其光滑：“红绣，你很会说话……”她似是犹疑，顿了顿才说，“既然你这么会说话，不如早晨去提铃，好说上一宿。”说完又对翡心使了个眼色。

红绣适值进了东配殿，隔着暖帘，方才令贵妃说的话字字入耳，真是感觉本日出门倒霉。

看到有内监捧着铜盆往正殿里收支，她总不能还杵着不动，已是进退两难，唯有硬着头皮在外头唱报：“奴婢尚服局掌衣红绣，给令贵妃娘娘存候。”

令贵妃当即神采一变：“又帮衬那些个奴婢！”

红绣的腰身垂得更低，恭敬道：“司衣房服侍娘娘是分内的事，不敢有涓滴懒惰。”

已是仲春时节，四风亭边的几十株骨里红梅自顾绽放着，许是晓得岁寒将尽，聚在薄雾间妖娆到了极致，恰逢一场春雨漏夜袭来，落红各处，到底还是孤负了那一番疏影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