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径向第四烽[第1页/共15页]

母亲的形象是那样沉寂高雅，像极了观安闲菩萨，大漠残虐的风连她的一片裙角都吹不起来。

西部天空的边沿，是直插入云霄的冰山雪峰，晶莹剔透洁白得空。

北风有如利剑般彻骨而入，他忍不住抱住双臂，打了个寒噤。昂首看，群星仿佛都被冻在了天上。

玄奘终究还是牵马，谨慎翼翼地走到了这片胡杨林的面前。

奇特的是，他并没有特别绝望或者懊丧的感受，更没有是以而崩溃。

“居士保重！”

但他也晓得，这类暖和的感受是不会持续太久的，再过一会儿，炽热的阳光就会把这里变成一座真正的火狱，任何进入这个火狱的生命都会被炽烈无情地耗损掉身上仅存的一点水分和力量，直到变成沙海中一具千年不腐的干尸。

酷寒、风沙、鬼怪孤魂，仿佛随时筹办着将突入者拖入无边的天国。

他平生第一次面对如此浩大的大漠，面前，无数的沙丘星罗棋布，大大小小，一向延绵到视野的绝顶……

“叫你别过就别过，问那么多干吗！”王伯陇瞪着大眼说道。

玄奘走了一整天，目之所及除了天涯的雪山，就是连绵万里无边无边的沙丘。

玄奘向一个兵士申明启事，那兵士道：“王校尉到沙泉边上取水去了，我带您去找他。”

王祥合掌道：“不必客气，大师保重！”

太阳还没有出来，天空中只要几颗被解冻的星星，泛着清冷的光。

见玄奘没有答茬，他又问道：“哎，你倒是说说看，你是如何从瓜州跑出来的？又是如何通过葫芦河和玉门关，到这里来的？”

这个王伯陇固然看上去是个粗人，又喜好开打趣，总算对佛教还不是一窍不通。

风雅广佛华严经云：若人欲了知，三世统统佛，应观法界性，统统唯心造。

贰心中冲动，声音都有些哽咽。

“你们这些臭小子，就别再恐吓法师了，”王祥走过来讲道，“法师不消担忧，蝎子是大漠里最浅显不过的东西，被蝎子蜇也是常有的事儿，没甚么大不了的！法师渐渐就会晓得了。”

但是大漠比他还要饥渴，当他连滚带爬地扑到倾翻的水囊跟前时，囊中那贵重的净水早已在炽热枯燥的沙地中化为轻烟，沙上乃至连水流过的陈迹都看不出来！

凌晨时分，他被冻醒了。颠末端一夜时候，沙洞里的热度早被酷寒驱走，冷得就像冰窟，他从速从沙洞里钻了出来。

老马不待叮咛，早已登上沙丘顶端，正焦心肠等候着他。

“阿弥陀佛，贫僧恰是玄奘。”

方士何弘达曾经教给他很多观星的知识，这使他能够从满天繁星中精确地辨别出哪颗是太白金星，哪七颗是北斗星君。没有北斗的夜晚，他还能够看到南边天空中那四颗相向而立的敞亮的星星，那便是南斗星君。

能够是因为已在戈壁深处的启事吧，比拟第一烽，第四烽要粗陋很多。

还真是，山高天子远，佛法却无边啊！

又是一个凌晨，当玄奘推开房门时，惊奇地发明烽中统统的将士竟然都在门外等他。

有树就会有水，有水就会有生命。这是非常简朴的逻辑。

玄奘站在一座稍高的沙丘上，裹着被冻得硬梆梆的毡毯，向西北方向张望着。

此时已是凌晨，残月西垂，清冷的风吹过树林，沙沙作响。

他惶恐地扑倒在沙丘后遁藏，转刹时便看到那座沙山被暴风吹散，滚烫的沙粒暴雨般打了下来！头上的斗笠被风吹起，他一伸手没抓住，那斗笠便如一片树叶普通，打着旋儿地消逝在漫天的沙尘当中……

接着他又奥秘兮兮地问道：“法师可知，去西天有一条捷径么？”

大唐贞观二年即公元628年初春，玄奘踏入莫贺延碛。这时间隔他从长安解缆，已经畴昔了半年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