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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图上的线路停止在雪山脚下的营区里，而那台相机――定格在傍晚夕照下的雪山之巅。

同一时候，凌晨的营地，引擎声轰鸣。

高反的嗜睡反应，是再坚固的意志也没法抵挡的。像被注射了一针麻醉，认识犹醒，人已昏睡。

一声“咔”的脆响后，男人降落的声线像远处的雪顶一样清冷，又夹了几缕一夜未睡的慵懒，不测得透着股让民气安的安好：“你好，索南达杰庇护站。”

那是她和江沅的毕业观光。

“大早晨的，被鬼附身了？”

值夜的巡山队员和彭深开车去追人。

……

困都困死了，还伶仃活动……

睡垫在地上铺了一夜，快和地盘一样覆结冰霜。

可可西里错综庞大的地形下，紧跟上去的巡山队员及彭深都没能追上她。那盏猩红的车灯就像是最后诀别的眼神，透着让人压抑堵塞的苦楚。

她猫腰，又挑遴选拣的，选了把扳手，钻进车底。

那一晚，她开着一辆越野，丢失在这片禁区将明未明的昏寐里。

“我动员手电筒……”

炙亮的帐篷壁上，俄然闪过一道玄色的人影，如鬼怪，无声无息地飘散畴昔。

那惶恐无措和茫然无助的情感一下就奔涌出来。

高原的氧气淡薄，氛围枯燥又酷寒，绷了一天的神经疏懒后，光是呼吸这件事仿佛就耗尽了曲一弦全数的体能。

她一一回想着一牢记在脑中的救济电话，回想每一个现在还能帮上忙的电话号码，一遍各处拨通，申明环境，要求救济。

脚下的土砺冰冷健壮，像踩在冰尖上。从帐篷到巡山队营地那十几米，她体力耗尽，喘得像是一口气跑了八百米，停下来时还呼吸不畅，字不连句，断断续续：“江沅呢……”

彭深追上来，边拉外套的拉链，边搀了曲一弦一把，问：“如何回事？”

“一弦，我去车里找瓶水。”

车底温度滚烫，另有轻微的漏油征象。

就像她们。

四天前，她们从南辰市解缆, 直飞西宁，落地后先去租车行取了租来的巡洋舰。

一天的休整后，六月九日一早，车队从格尔木解缆，翻越昆仑山进入可可西里的无人区。

一击未中后，车头笨拙地转了向，掉头沿着来时的车辙印碾去。越野车的车灯像打猎的蛮荒凶兽，在被暗中吞噬的可可西里头也不回地远去。

这些年跑环线，多多极少会赶上卑劣的气候糟糕的路况以及出门没看皇历的时候。爆胎，掉螺丝，陷车，曲一弦全都碰到过。

从起先的束手无策到现在，她算是半只脚踏学习车行，入门了。

出事了！

睡袋扭成了一团，上面还压着一个拉链未拉，流派大开的双肩包。

曲一弦唇色发白，高温下，手指生硬地几近转动不了。她慢吞吞的，用指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下号码，拨通了最后一个电话。

营地里独一一盏探射灯亮起来，灯光直落在她脸上，刺得她眼睛生疼，几乎流出泪来。

然后拍照, 保存。

改装过的越野车，车轮抓地，似野兽吃紧嘶吼。那骤大的油门声，碾着灰尘，隔着数米远都能听出它的孔殷和紧急。

“撞人了？”

她一凛，仿佛真的听到了帐篷被拉开的声音，那顺着夜风涌出去的潮寒氛围几近把她的呼吸都要冻住。

她收起舆图, 笔帽夹着图册被她顺手卷进双肩包的夹层内。

她在睡垫上翻了个身，眉眼一耷，沉甜睡去。

每年蒲月, 藏羚羊迁徙之日起，这个营地便有巡山队员和志愿者驻守, 既为庇护藏羚羊, 也为穿越可可西里的越野车队或骑行驴友供应帮忙。

“快去看看谁被撞了啊，人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