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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动员手电筒……”

曲一弦连睡袋都来不及翻开，连磕带绊地摔出帐篷时，只看到十米开外巡山队的营区，红色的巡洋舰决然又毫无踌躇地撞向值夜的巡山队员。

她猫腰，又挑遴选拣的，选了把扳手，钻进车底。

改装过的越野车，车轮抓地，似野兽吃紧嘶吼。那骤大的油门声，碾着灰尘，隔着数米远都能听出它的孔殷和紧急。

彭深追上来，边拉外套的拉链，边搀了曲一弦一把，问：“如何回事？”

“如何回事啊……”

眼睫上暮色褪去留下的露水固结成霜，她闭了闭眼，一颗心无端的不竭往下沉去，一向一向落入无尽的深渊里。

她被节制，只能在营地等动静。

冗长的等候后，话筒被提起。

江沅说的金顶，是雪山金顶。是天快亮时，初生的金色阳光覆盖在雪山山颠的瑰丽风景。

她收起舆图, 笔帽夹着图册被她顺手卷进双肩包的夹层内。

“我动员手电筒。”

灯没亮。

曲一弦唇色发白，高温下，手指生硬地几近转动不了。她慢吞吞的，用指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下号码，拨通了最后一个电话。

“这傻子……”

车底盘沾着从河谷出来时甩上的泥沙，干枯后混着一起疾走凝上的细沙，扳手震惊碰落了碎屑，眼瞧着跟下沙子一样，烟尘四起。

江沅带笑的眉眼在灯光下尤显娇俏。

曲一弦心口一悸，俄然惊醒，猛地坐起家来。毫无缓冲之下，刹时头晕目炫，面前发黑。

她在睡垫上翻了个身，眉眼一耷，沉甜睡去。

那一晚，她开着一辆越野，丢失在这片禁区将明未明的昏寐里。

“不平安……”

就像她们。

“一弦，我去车里找瓶水。”

舆图上的线路停止在雪山脚下的营区里，而那台相机――定格在傍晚夕照下的雪山之巅。

一声响罢，鼓励着覆信，不竭地在曲一弦耳边反响着。

那惶恐无措和茫然无助的情感一下就奔涌出来。

车底温度滚烫，另有轻微的漏油征象。

“撞人了？”

不可……

搭好帐篷后，趁着天气还没黑透, 曲一弦翻出折在上衣口袋的舆图，按例用玄色水笔勾画线路, 备注日期。

高反的嗜睡反应，是再坚固的意志也没法抵挡的。像被注射了一针麻醉，认识犹醒，人已昏睡。

炙亮的帐篷壁上，俄然闪过一道玄色的人影，如鬼怪，无声无息地飘散畴昔。

她拧眉，边嫌弃边攀着车架借力，往车底又滑了几寸。

值夜的巡山队员和彭深开车去追人。

睡垫在地上铺了一夜，快和地盘一样覆结冰霜。

高原的氧气淡薄，氛围枯燥又酷寒，绷了一天的神经疏懒后，光是呼吸这件事仿佛就耗尽了曲一弦全数的体能。

傍晚的金顶……临时叫它金顶吧，不过是层层缕缕的朝霞余晖在雪山顶的装点，转眼即逝。

“大早晨的，被鬼附身了？”

……

“我找瓶水就返来……”

曲一弦睡意正深，脸上似被贴了冰块，本就四蹿的寒意像找到了构造，一股脑涌上她的后颈。

――

“我拍到金顶了，就是光芒不太好……”她松了手，献宝似的把挂在脖颈上的相机取下来递给她，眼巴巴地等着被嘉奖。

可可西里的六月，入夜后温度骤降。

她一一回想着一牢记在脑中的救济电话，回想每一个现在还能帮上忙的电话号码，一遍各处拨通，申明环境，要求救济。

刚清算安妥, 帐篷从外被翻开。江沅拍完照，搓动手钻进帐篷里，刚切近曲一弦就坏心眼地把冰冷的双手往她颈后贴。

这些年跑环线，多多极少会赶上卑劣的气候糟糕的路况以及出门没看皇历的时候。爆胎，掉螺丝，陷车，曲一弦全都碰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