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第2页/共3页]

“跟妈妈说说呗，梦见甚么？”

“好渴，渴死了……”这声音沙哑，像好几天没有水喝的模样。

“好好听听，都说了啥。”刘惠伸个懒腰，在自家男人腿上踢一脚，“你老娘又搁那儿叨叨，指不定是有好东西补助她……”

初春的风还带着凉意，直往领子里钻。崔老太出东屋，缩了缩脖子，闻见院里的草药味，眉头紧皱，“如何，烧还没退？”

“卧槽！她居……竟然真能闻声我说话”天下温馨了。

“妈，妈我听清了，奶让四婶带幺妹儿上卫生所呢，还说好了要给她煮糖水蛋，是糖水蛋啊妈……”忍不住吸了口口水，她都多久没尝过那甜丝丝的味儿了。

前一秒还百思不得其解的小胖娃娃，立马揉揉眼睛，笨拙的翻过身子，“醒啦妈妈，太阳还没照到屁屁，早哦。”

“嘿你咋是木头，你爹明天刚发人为，今儿就有人上赶着拍马屁，用脚指头想也晓得……话说，你爹但是有军功章的，竟然才领十八块人为你真信？我们村那谁……”

崔建国嘟囔一声，留个后背给她。

三岁的孩子是没有自控力可言的。她捡起一块鸡蛋大的黄土，仿佛透过表皮能瞥见里头金黄色的芯子，又香又面，软软的在嘴里一点儿点儿化开……

幺妹想起本身在内里玩的时候也如许，跑跑跳跳会出很多很多的汗，嘴巴里干干的。遂小声问：“那你要喝水水吗？”

一溜儿六个，村里人背后都笑死了。

黄柔没空捉摸婆婆的心机，蹙着眉头道：“天亮怕是还得去卫生所看看，牛太医的药都吃三天了还没退烧。”

吵嘴套红的《群众日报》可舍不得糊墙，整整齐齐码放在东屋，用爷爷的赤军帽压着，上墙的只要《石兰晚报》……幺妹认字儿。

她内心苦闷。

老迈崔建国，是个软乎人，好说话。

1970年，春。

奶声奶气，却吐字清楚，层次清楚。

崔建国固然诚恳，可这左一句“你爹”右一句“你爹”的刺耳朵，他翻过来斥道：“烦不烦，睡不着起床烧火去，春苗都让你派妈屋里了，还想咋地？”

幸亏婆婆拎的清，黄柔感激的笑笑，“娘放心，中饭请三嫂替我，晚餐前应当能赶返来。”

“你能闻声我说话？”明显，对方非常吃惊。

刘惠咽了口口水，想回骂几句，可又理亏，沉默吧，又怕长他威风，恰是堵得难受的时候，小闺女友娣趿着鞋过来汇报了。

回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乌黑的头发辫成麻花辫垂在胸前，把那胸脯衬得胀鼓鼓的。往上是水灵灵的杏眼，粉面桃腮，往下……即便是蓝灰的破棉袄子也掩不住那纤腰翘臀。

“本草见鬼了吗？”但下一秒，“要，要，要！”

明显是棕黄色的土，她的小肚子却“咕噜咕噜”叫，像看到水煮蛋一样，恨不得偷偷咬一口，嚼一嚼。

没一会儿，几间西屋的门连续翻开，儿子儿媳们纷繁起床，泼了冒热气的洗脸水，打鸡骂狗的声音让小院热烈起来。

“嗯。”

“去吧，垂教员的问起来，就说你去割牛草。”

幺妹提起裤子，骨碌碌的大眼睛左看右看，“你在哪儿呀？”

……

黄柔安抚两句，帮她穿好衣服，指指院墙边的小土堆，“叠屋子去吧，不能碰水哦。”

黄柔心都被化在小奶音里，天然更不舍得冒着初春北风带她出门，只抵着她的小额头试了试，“咦……不如何烧了，再睡会儿，外头还冷，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