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治伤[第3页/共26页]

仪琳定了定神，拔出腰间断剑，见到剑头断折之处，心想：“田伯光这恶人武功如此了得，当日若不是令狐师兄舍命相救，我现在怎能太承平平的仍坐在这里？”一瞥目睹令狐冲双目深陷，脸上没半点赤色，自忖：“为了他，我便再犯多大恶业，也始终无悔，偷一个西瓜，却又如何？”言念及此，犯戒后心中的不安顿时尽去，用衣衿将断剑抹拭乾净，便将西瓜剖了开来，一股暗香透出。

俄然之间，外边高处有人叫道：“仪琳，仪琳！”倒是定逸师太的声音。

刚说到这里，只见两个佝偻着背脊的人，仓促从厅外廊上走过，恰是塞北明驼木岑岭和林平之。那女童嘻嘻一笑，说道：“天下真有这般巧，有这么个丑得怕人的老驼子，又有这么个小驼子。”仪琳听她讽刺旁人，心下正烦，说道：“女人，你本身去找你爹爹妈妈，好不好？我头痛得很，身子不舒畅。”

仪琳渐渐伸脱手去，接过了茶杯，迟疑了一会，心想：“师父常道，削发人慈悲为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就算此人不晓得令狐师兄尸首的地点，既命在瞬息，我也当救他。”因而缓缓伸出右手，手背先碰到那人额头，翻过手掌，将三粒内服治伤的“白云熊胆丸”塞在那人嘴里。那人张口含了，待仪琳将茶杯送到口边时喝了几口，含含混糊的似是说了声“多谢”。

床上那人虽双目紧闭，但长方面庞，剑眉薄唇，正便是昨日回雁楼头的令狐冲。

仪琳道：“你也没获咎我。我晓得了，你要我快快分开，免得瞧在眼中活力，扳连你不利。你说过的，一见尼姑，逢赌……”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

正说到这里，忽听门边有人抬高了声音说话，语气告急，说道：“快禀报师父，在群玉院倡寮中，青城派又有一人给人杀了，恒山派有人受了伤逃返来。”

曲非烟道：“姊姊，我爷爷的话对不对？”仪琳道：“是我害死了人家。我真盼死的是我，而不是他。倘若菩萨慈悲，能叫我死了，去换得令狐师兄还阳，我……我…… 我便堕入十八重天国，万劫不能超生，我也心甘甘心。”这几句话说得诚心之极。

林平之怒叫：“狗贼，你害得我家破人亡，现在还来问我？”

仪琳双颊晕红，内疚道：“为……为甚么笑？”令狐冲道：“没甚么。你年纪小，坐功还浅，一时定不下神来，就不必勉强。定逸师伯必然教过你，练功时过份英勇精进，会有大碍，这等调匀内息，更须心平气和才是。”他歇息半晌，又道：“你放心，我元气已在垂垂规复，青城派那些小子们再追来，我们不消怕他，叫他们再摔一个……摔一个屁股向后……向后……”仪琳浅笑道：“摔一个青城派的平沙落雁式。”令狐冲笑道：“不错，妙极！甚么屁股向后，提及来不雅，我们就称之为‘青城派的平沙……落雁式’！”说到最后几个字，已有些喘不过气来。

令狐冲道：“可惜，可惜！”仪琳转头向着他，目光中暴露疑问神采。令狐冲道：“你如不是已在定逸师伯门下，我便可求师母收你为弟子，我们师兄弟姊妹人数很多， 二十几小我，大师很热烈的。功课一做完，大家结伴玩耍，师父师母也不如何管。你见到我小师妹，必然喜好她，会和她做好朋友的。”仪琳道：“可惜我没这好福分。不过我在白云庵里，师父、师姊们都待我很好，我……我……我也很欢愉。”令狐冲道：“是，是，我说错了。定逸师伯剑法通神，我师父师母说到各家各派的剑法时，对你师父她白叟家是很佩服的。恒山派那边不及我华山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