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节 逝者如斯[第1页/共2页]

巴蛇法相再度冲天飞起，挟百丈落势，轰但是下，狠狠砸中冰棱，震波滚滚而去，将杜节山兜底犁了一遍，冰棱再也支撑不住，四分五裂，七窍洗心藕哀鸣一声，化作白光飞出，巴蛇张口一吸，竟将此宝吸定，不容其逃脱。

这一战，毫无牵挂，魏十七博得极其轻松，由此可见翟爻以满城生灵祭炼千都界图，将上古异兽的残躯唤醒，是多么短长的手腕，连大象真人都不敌其锋芒，吃了大亏。胡不归手中握有此等杀手锏，难怪有底气算计斜月三星洞，不吝撕破脸向李静昀动手。

隔着晶莹剔透的冰凌，魏十七谛视着她的容颜，仿佛看到了光阴流驰，生命老去，逝者如此。贰心如止水，没有涓滴顾恤。当年在鬼窟小界，李静昀决意动手前，像反派角色那样絮干脆叨说了很多，留给他翻盘的机遇，现在，他不会做一样的事，犯一样的弊端，只会变本加厉，将统统变数尽数扼杀，不留遗憾。

法相腾空百丈，掉头而下，狠狠扑入山腹中，甩头砸在冰棱之上。

刀锋步步紧逼，间隔李静昀的身躯不过数尺之遥，灵魂之力溢出刀身，转眼化作六翅水蛇、黑龙、天澜真人、重明鸟、穿山甲之形，旋生旋灭，每一次现形，都破开冰棱，深切数分。

屠龙真阴刀再无禁止，势如破竹，狠狠劈中斩神剑，李静昀身躯佝偻，臂如干柴，那里抵得住如此大力，五指微微一松，剑锋没入腰间，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袍。

一阵风吹过，和顺得像恋人的手，余烬袅袅升腾，飘向天涯，寒泉业已干枯，尸坑中空无余物，除了斩神剑和七窍洗心藕，李静昀甚么都没留下。

寒意仿佛皮郛破了个口儿，宣泄而出，冰线以肉眼可辨的速率缓缓后退，李静昀大吃一惊，仓猝催动七窍洗心藕，尸坑内纵横交叉的冰线像吃惊的草蛇，快速缩回冰棱中，寒意荡然无存。

魏十七摇点头，举步蹈空踏上云端，低头望去，杜节山周遭百里尽被巴蛇法相摧毁，留下苦战后的废墟，烟尘四起，一片狼籍。不知那黑风山的奎山岐命够不敷硬，是否逃过一劫，不过这等小人物，是生是死不必挂怀。

魏十七举起屠龙真阴刀，敲击冰棱，铮铮有声，他低笑道：“成心机”周身魂眼明灭，灵魂之力灌注刀内，俄然狠狠一刀砍向李静昀腰间，“叮”一声清响，余音冉冉不断，刀锋为冰棱所阻，对峙了数息，竟一分分陷了出来。

李静昀一颗心不住往下沉，此人脱手如此果断，毫不包涵，究竟是那里出了岔子？他们不是该当惺惺相惜，相互安抚孤傲的灵魂，相互依偎，相互取暖么？不过现在想这些已是多余，大难临头，存亡一线，她眼神转为凌厉，张口吐出七窍洗心藕，形同一支美人玉臂，稳稳悬于头顶，将冰凌稳住。

心念微动，后背弯成一道弓，巴蛇法相冲天而起，将杜节山揭开帽子，生生顶了个大洞穴，灰尘飞扬，乱石坠落如雨，三日高悬于当空，万道金箭照亮了尸坑，将寒意遣散。

七窍洗心藕颇具灵性，冒死挣扎，却始终摆脱不得，一寸寸挪向巴蛇的大口，被其奋力一吞，摄取腹中。魏十七收起法相，低头检察李静昀的尸身，白发苍苍，枯守干瘪，全无之前的绰约风采。有生必有灭，美人终见白头，他就是那焚琴煮鹤的侩子手。

他感喟一阵，抬手画了一道火蛇符，缠绕着李静昀的残躯，烈焰熊熊，皮肉筋骨，尽皆烧成灰烬。

刀光消逝，冰棱大要绽放一道道白线，无数藐小的裂缝如枝叶发展，瞬息绽放，又渐次愈合。半晌后，冰棱再度答复无缺，没有涓滴缺损。

魏十七抿唇清啸，穿云裂帛，响彻长空，半晌后，一群极北黑颈灰雁振翅飞来，他踏上头雁后背，绕杜节山盘桓数圈，掉头朝陇丘山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