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婴儿戏化禅心乱 猿马刀归木母空[第1页/共6页]
那师徒们安了邦国,不肯久停,欲辞王驾投西。那天子与三宫妃后、太子诸臣,将镇国的宝贝,金银缎帛,献与师父酬恩。那三藏分毫不受,只是倒换关文,催悟空等背马早行。那国王甚不过意,摆整朝銮驾请唐僧上坐,着两班文武指导,他与三宫妃后并太子一家儿,捧毂推轮,送出城廓,却才下龙辇,与众相别。国霸道:“师父啊,到西天经回之日,是必还到寡人界内一顾。”三藏道:“弟子领命。”那天子阁泪汪汪,遂与众臣归去了。
行者道:“你如何这等量人!常言道,一叶浮萍归大海,为人那边不相逢!即使他不认亲,好道也不伤我师父。不望他相留酒菜,必然也还我个囫囵唐僧。”三兄弟各办虔心,牵着白马,顿时驮着行李,找通衢一向进步。无分日夜,行了百十里远近,忽见一松林,林中有一条曲涧,涧下有碧澄澄的死水飞流,那涧梢头有一座石板桥,通着那厢洞府。行者道:“兄弟,你看那壁厢有石崖磷磷,想必是妖精住处了。我等从众商讨,阿谁管看管行李马匹,阿谁肯跟我畴昔降妖?”八戒道:“哥哥,老猪没甚坐性,我随你去罢。”行者道:“好!好!”教沙僧:“将马匹行李俱潜伏树林深处,谨慎保护,待我两个上门去寻师父耶。”那沙僧依命,八戒相随,与行者各持兵器前来。恰是:未炼婴儿邪火胜,心猿木母共搀扶。
那物在空中,明显看着,忍不住心头火起道:“这猴和尚,非常惫懒!就作我是个妖魔,关键你师父,却还未曾见如何动手哩,你如何就把我这等伤损!早是我有算计,入迷走了,不然,是无端伤生也。若不趁此时拿了唐僧,再让一番,越教他逗留长智。”好怪物,就在半空里弄了一阵旋风,呼的一声清脆,走石扬沙,固然凶恶。好风:淘淘怒卷水云腥,黑气腾腾闭日明。岭树连根通拔尽,野梅带干悉皆平。黄沙迷目人难走,怪石伤残路怎平。滚滚团团高山暗,遍山禽兽发哮声。刮得那三藏顿时难存,八戒不敢俯视,沙僧低头掩面。孙大圣情知是怪物弄风,急纵步来赶时,那怪已骋风头,将唐僧摄去了,无踪无影,不知摄向何方,无处跟寻。
品德高隆魔障高,禅机本悄悄生妖。心君朴重行中道,木母痴顽躧外趫。意马不言怀爱欲,黄婆无语自忧焦。客邪得志空欢乐,毕竟还从正处消。孙大圣驮着妖魔,心中抱怨唐僧,不知艰苦,“行此险要山场,空身也难走,却教老孙驮人。这厮莫说他是妖怪,就是好人,他没了父母,不知将他驮与何人,倒不如掼杀他罢。”那怪物却早知觉了,便就使个神通,往四下里吸了四口气,吹在行者背上,便觉重有千斤。行者笑道:“我儿啊,你弄重身法压我老爷哩!”那怪闻言,恐怕大圣伤他,却就解尸,出了元神,跳将起去,佇立在九霄空里,这行者背上越重了。猴王发怒,抓过他来,往那路中间赖石头上滑辣的一掼,将尸骨掼得象个肉饼普通,还恐他又无礼,干脆将四肢扯下,丢在路两边,俱粉碎了。
但哄得贰心利诱,待我在善内朝气,决然拿了。且下去戏他一戏。”好妖怪,即散红光,按云头落下,去那山坡里,摇身一变,变作七岁顽童,赤条条的,身上无衣,将麻绳捆了手足,高吊在那松树梢头,口口声声,只叫“救人!救人!”
“哥哥,莫是妖精弄法,假捏文殊菩萨哄了我等,却又变作和尚,来与我们斗智哩?”行者道:“岂有此理!”即命宣出去看。众文武传令,着他出去。行者看时,本来是那宝林寺和尚,捧着那冲天冠、碧玉带、赭黄袍、无忧履进得来也。行者大喜道:“来得好!来得好!”且教道人过来,摘下包巾,戴上冲天冠;脱了布衣,穿上赭黄袍;解了绦子,系上碧玉带;褪了僧鞋,登上无忧履。教太子拿出白玉圭来,与他执在手里,早请上殿称孤,恰是自古道:“朝廷不成一日无君。”那天子那边肯坐,哭啼啼跪在阶心道:“我已死三年,今蒙师父救我复生,如何又敢妄自称尊?请那一名师父为君,我甘心领老婆城外为民足矣。”那三藏那边肯受,一心只是要拜佛求经。又请行者,行者笑道:“不瞒各位说,老孙若肯做天子,天下万国九州天子,都做遍了。只是我们做惯了和尚,是这般懒惰。若做了天子,就要留头长发,傍晚不睡,五鼓不眠,听有边报,心神不安;见有灾荒,忧愁无法。我们如何弄得惯?你还做你的天子,我还做我的和尚,修功行去也。”那国王苦让不过,只得上了宝殿,南面称孤,大赦天下,封赠了宝林寺和尚归去。却才开东阁,筵宴唐僧,一面厢传旨宣召丹青,写下唐师徒四位喜容,扶养在金銮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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