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脱胎换骨[第1页/共3页]

芷歌只冷冷看着他，由着那带着晨光青草涩味的袖口扫过下巴和脸颊。忽的，她逮住间隙，张口咬住他的手。非常的血腥漫在唇齿间，她只死死咬住不松口。

芷歌倒有些讶住：“那是袁齐妫？”

心一是大宋朝闻名遐迩的得道高僧。他之以是年纪悄悄就掌了金阁寺，全因一手妙手回春的好医术。

“你来就是想对我说这个？”她勾唇，绝美的容颜绽着轻嘲含笑，“你夜夜守在金阁寺外吹埙，就是想对我说这个？”

父亲说她没资格死。实在，她连伤悲的资格，也没了。

狼半夜罢手那刻，收回了目光。他从墨黑的腰封里取出一个纸封，飕地扔向身后。

狼半夜微微俯身，伸手用袖口拭去她下巴的血渍：“徐芷歌，你死，那两小我只会更欢愉。活着，才气碍他们的眼。好起来，才气回都城索债。”

她说着便走，最后那句“我并不想姓徐”听着有些不逼真，心一倒是听清了。

芷歌回眸：“我记得幼时，你还在我家府上时，你是随父亲母亲唤我幺儿的。”

这回，狼半夜没再否定。

芷歌紧握着那串菩提，抬眸看向少年和尚：“你还是叫我幺儿吧，芷歌也行，或是随便甚么。我不喜好你叫我徐施主。”

芷歌睁眸，雾气迷蒙了她的眼。她垂眸，接过那串菩提，掌在手心：“父亲说，你会渡我，哪怕我远走天涯。是吗？”

秋夜岚风，扬起她的衣袂，拉拽得不盈一握的身影摇摇欲坠。她不知她在眺望甚么，又在等候甚么，她的人生早已是一片虚无。

直到身后传来鬼怪似的讽刺，她惊得绷紧了身子。

他的话是利刃，戳着她最深的伤痛。她却像失了痛觉。

“人间三毒，贪嗔痴。于顺境，生贪念，于窘境，生嗔恨。诸烦恼生，必由痴故。心生则各种法生，心灭则各种法灭。施主，你该修的是心。”

玄月，终究还是来了。

芷歌也恨本身这副破败的身子。这几天，她一向被浸泡在仇恨的汪洋里，窒得她没法呼吸。她看着他，银甲映在她的眼眸里像两轮残月。她的下巴，沾着血渍，像一朵荼蘼的此岸之花。

芷歌问：“你恨我父亲吗？那样草率就决定了你的平生。”

心一的俊脸几不成察地红了红：“贫僧当时年幼。”

“徐施主，这里是寺庙后院，不是施主该来的处所。你如此作为，让寺里的师兄弟非常难堪。”心一老成慎重模样。

徐羡之到底还是心疼女儿。若送女儿去家庙，她多数是会熬到油尽灯枯，而在金阁寺，不但能为母守孝挽回一点申明，驰名僧医治，将来也不至于落下病根。

狼半夜的目光有一瞬失神。

见她如此模样，狼半夜身上的戾气反倒散了去：“你若放不下，虽不能为后，却还是能够进宫为妃的。”

心一不答，只颀长的指，很有节拍地渐渐拨着菩提珠。

……

狼半夜的手缓缓释了开。

明嬷嬷虽未曾提起，心一也未曾明言，但芷歌晓得，狼半夜每隔七日便会来一趟金阁寺。他虽未露面，但半夜响起的埙音，应是他吹奏的。

“我恨父亲。”芷歌微仰着头，望向日光大盛的天涯，八月盛暑一过，就是玄月，她的生辰快到了。她的大限之期也近了。

她的封后大典，她的十六岁生辰礼。现在，他悉数给了阿谁女子。应当就是她在承明殿见到的阿谁碧衣女子吧？

塔外，她的声音被萧索的秋风撕得粉碎：“替我还给刘义隆！”

眼眸被那片妄图的红芒刺伤，水雾迷了眼。她仿佛幻听到都城的礼乐爆仗和叩拜帝后的喧天朝贺。那些缠绕耳畔挥之不去的道贺，震得点漆眸子好似随时都会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