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亲自丈量到垃圾堆的距离（二）[第1页/共3页]

幸亏三家犬牙交叉般的明暗比武当中，倒是把那些洛阳城中的逾墙钻穴、鸡鸣狗盗之徒清理得洁净很多，还能剩下来的，不是北部尉的耳目，那十成里有九成九就是大枪府和承平道的暗桩。

但是世事便是怪诞如此，一身书卷气，讲求饮食，咀嚼高雅，一望而知是个士大夫出身的孔璋，倒是个实实在在鼓励着泥腿子造反的反贼头子。倒是像军卒赛过像尉官，自奉陋劣，如何看都是个连外快都不会捞的不得志捕快的秦风，倒是实实在在有着四百石俸禄的官身。

就是北部尉衙署中那些连书佐、令史这等有秩吏员都混不上的差人，也看得明白，秦部尉乃是洛阳丞曹公安插过来镇着这衙门的腹心。天下邑县千余处，县令县丞数千余员，唯独洛阳县一令二丞最为贵盛，谁叫洛阳县正掌着这朝廷腹心之处呢？

如许两个看上去恰如冰中火与火中冰般截然分歧的人物，现在就如此平和空中劈面，反贼没有视尉官为敌，尉官反倒与反贼谈笑甚欢。如许的景象，放眼大汉四百载，翻烂了堆积如山的翰札文书，只怕也很难找出第二例来。

秦风这名字浅显，家世也浅显，祖上数代都是西北的处所豪强，放在洛阳京畿之地的世家后辈嘴里，西北豪强和土包子差未几就是同义词，就是数代公卿的弘农杨氏，也不必然能很多少发自内心的尊敬。秦家是何时入得洛阳，又是依仗了哪一家西北出身的外戚的东风，现在都已不成考，秦风也不爱提这些。但哪怕北部尉衙署内部那些底层的衙役差人，也深知这位秦部尉固然于经义诗文一道上不甚通达，可却有一身不算坏的武功，就是在北军中任个校官也不算屈辱了，更可贵的，这位秦部尉办事极见章法，于衙署中也算得是奖惩清楚的。

身后有贵官，身前有手腕，如许的处境，本应恰是秦部尉大展拳脚之时。可也该是秦风命数不济，洛阳城里这几年中游侠儿越聚越多，还不知如何走通了汝南袁家的门路，本来只是郭解、朱家一流豪强大侠的一班人，最后却凑趣着进了天子西园禁军，领袖人物再不济也混了个郎官身份。固然都是军中武官，并非议郎这类能够上殿议事的清要之职，但是大部分郎官倒是有宿卫宫禁之责，向来是入仕登高的关头职位。

牢房的住客面相斯文，皮肤白净，年纪也不是很大，顶多三十出头、四十不到的模样。固然是被关在牢里，气色仍然很好，脸上连些子垢腻都没有，明显在这里享用的是牢房VIP式的报酬。

秦风捏着陶盏的边沿，将那盏滚烫的开水送至唇边，小口地吸了吸，让热流回荡在喉间，这才看向劈面坐着的孔璋。

“没错，侦缉逆案、肃除反贼，这是多么大的功绩？阉党一派必定是要将这个功绩紧紧地攥在手里，一点也不肯从手指缝里溜出去。”孔璋慢条斯理地用拇指一抹唇上髭须，嘲笑道，“万一党人一派哪个坐冷板凳的大将也分润了一点功绩去，再立到朝堂上去拆台。不要说张让、赵忠，就是我孔璋，设身处地为阉党想一想，也感觉烦心透顶。”

话说返来，秦风秦部尉倒是很有汉书中昔贤自奉廉洁之风，固然打熬身子熬炼技艺，肉食是不能缺的，却从不置产作为家业，每月禄米，向来是到手即用，很有端木叔一流古之达人的风采。如许的风格与坐在他面前，细品茶汤的孔璋做个对比，倒真的看不出，到底谁是统治个人的中坚分子，谁是底层叛逆的带领人。

“比来星界之门那边的LHG是改走贸易亲民线路了么？真要玩亲民气势，把星门开启用度全免不就好了？”

这位在牢房里另有吴地瓷盏配明前毛尖玩士人风雅的不是别人，恰是承平道洛阳分坛的那位空降执委孔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