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醒了[第1页/共2页]

她也不晓得。

闻声，顾云锦才缓缓抬起了视线，视野落在念夏身上，她一下子就懵了。

面前的人清楚是念夏，却又不一样。

她不由细心看了看顾云锦的面色。

她打了个颤抖，伸直着身子，心想，不愧是岭北的夏季，刚落了初雪，就冷成了如许，让她这个病入膏肓、垂死之际的人都冻复苏了。

顾云锦是被冻醒的。

从小到大，顾云锦只落过一回水。

闵老太太数十年如一日地看徐氏不扎眼，徐氏要依着娘家用饭安身，自不敢再到闵老太太跟前露面，怕老太太看着她就来气，平白起争端。

顾云锦是镇北将军府的女人，生母早亡，父亲续弦徐氏，顾云锦与继母的干系可谓是一塌胡涂。

说是投奔，徐氏也没搬回侍郎府，而是在不远的北三胡同里买了个小宅子。

多余的，画梅没看出来，只能讪嘲笑了笑，道：“今儿个宴客呢，府里人手都忙不过来，夫人倒是叮咛过了，奴婢揣摩着该当有人手去传话了。”

她才莫名其妙地回到十年前，全部脑筋还浑沌着，但她还是记得，那年落水，直到三天后的月末，北三胡同里才来人看她，且涓滴不晓得她落水的事情。

“你这么忙的呀？”顾云锦歪着脑袋看她，见画梅点头，她撇了撇嘴，“那你刚才在门口和念夏东拉西扯甚么？有这个工夫，不如走一趟北三胡同。”

她十岁那年，祖父战死，父亲病故，将军府里翻了天，底子没有他们四房的安身之地了，无可何如之下，顾云锦和嫡兄跟着继母入京，投奔徐氏的娘家。

那年她才十四岁，还是住在徐侍郎府的表女人。

彼时她年幼，只想与徐氏拧着来，徐氏与娘家有冲突，她就与侍郎府来往，总归是膈应死继母拉倒。

从没传闻过，回光返照还能有第二回的。

她但是夫人身边的大丫环，凭甚么给一个表女人做跑腿的？

“我如何了？”顾云锦游移着问道。

顾云锦直勾勾看着画梅，没打断那张絮干脆叨的嘴。

毕竟在冷水里泡了一回，又昏睡了一个多时候，顾云锦的神采廖白，嘴唇都没多少血气，看起来病怏怏的。

念夏的神采白了白：“女人落水了呀，您别是冻胡涂了吧？”

“表女人可算是醒了！”画梅堆着笑，一屁股在床沿边坐下，“您这一落水呀，可把府里上高低下都轰动了，夫人急得不得了，满心都挂念着您，只是本日府里有客，夫人实在走不开，就让奴婢过来了。

“念夏。”顾云锦唤了声，就这么两个字，她的嗓子就烧得慌。

彼时顾云锦与徐氏水火不容，天然是以歹意推断徐氏，以为是徐氏用心的，等人走了，还气得一整天吃不下东西。

她三天前都返过一回了，让卧床数月的她去了庄子不远的道观，拜了拜吕祖。

顾云锦攥紧了被褥里的手，眼底滑过一丝调侃。

整整十年，若说她比畴前长进了些甚么，那就是明白了一点：至心一定能换来至心。

顾云锦想好好理一理思路，就不肯意与画梅多费口舌，便道：“既然人手不敷，不如画梅你走一趟呗。”

可现在，顾云锦看到的念夏，那张面庞嫩得能掐出水来。

她是徐家的表女人不假，但顾云锦与徐家并不是血亲。

要死就从速死了，早死也好早投胎，苟延残喘有个甚么意义？

她该哭，还是该笑？

您醒了就好，夫人说了，只要您平安然安的，甚么事情都不打紧……”

顾云锦猛得坐了起来，超出念夏的肩膀，一眼就瞧见了那张空谷幽兰的插屏。

本来就是靠着徐家用饭的，顾云锦拿得哪门子的乔？

再者，顾云锦与徐氏不睦，不把北三胡同挂在嘴边，突得听她提起来，画梅都有些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