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马失前蹄[第1页/共4页]
齐天睿瞥一眼案上的玻璃鈡,巳时已过,一把掀了被子,两脚一沾地一阵头晕目炫,咬咬牙,强起家。衣架上他的里衣儿、薄袄、一并喜袍、喜冠挂得非常划一,一旁竟另有叠得方刚正正昨夜用来包裹生果的褥票据,顾不得再计算,只扯过衣裳来上身。两个丫环并不敢近身,烟翠筹措倒水、服侍洗漱,红秀只清算屋子预备摆早餐,却见这房中到处都是干清干净,非常利落,连那淌满烛蜡的龙凤烛台都已撤下,擦得锃亮。不及惊奇,但见那位爷已是穿戴伏贴,仓促漱口、胡乱抹了一把脸就甩手出了门。
闵夫人浅笑着接过,悄悄抚了茶叶抿了一口,点点头。
里头早已通禀,齐天睿进得门来,见闵夫人已是褪去了昨日的喜庆,现在一身佛青色缠枝莲花缎袄,虽也是应着丧事极新的料子,只这色彩倒是和着亡夫以后的素净,若非案上挂了喜字的茶盘点心,这房中佛香冉冉,统统如旧。端坐堂上,闵夫人面色寂然,目光空空不知落在那边,仿若面前甚么都没有;堂下端端方正地跪着新媳妇,两手捧着茶盅恭恭敬敬地举在额前。
“也不早了。”齐天睿说着站起家,亲身给桌上那只金玉盏斟了热茶,双手捧了双膝跪地,“太太请用。”
新房隔出的小院虽已纳进了西院,倒是离正院谨仁堂有相称一段路,待走近已是又担搁了一刻,院门上的丫环远远瞧见便吃紧传道,“二爷来了!”
一朵小梅,凌寒傲雪自狷介。
齐天睿眯了眼一旁瞧着,揣摩着这是犯了哪一条?瞧闵夫人的神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难不成是开口叫了娘?倒是亲。
齐天睿咬咬牙……
闵夫人回道,“不急,夙起福鹤堂就传话过来讲老太太昨儿乏了,大夫嘱要好生安息,让今儿晌午前畴昔就成。”
又冷眼默声了一刻,闵夫人这才接了莞初手中那盅早已冷透的茶,只在唇边沾了沾便“啪”一声落在桌上。
……
“来人!”
“是。”
近在面前的纯洁布,齐天睿瞧了好半天赋回了神,脑筋里电光火石恨不能将宿世后代八百年都想个清楚,牙咬的嘎嘣响倒是骂不出口,端端气笑了,这可真真是滑天下之稽!打了一辈子鹰反被雏鸟啄了眼!七尺男儿,抖尽威风,只这一身酸软的痛,真真销//魂!好丫头,你有本领强了爷,还留裤子做甚么?!不脱洁净怎的染你那白绸子,真真是好大的本事!想起当时她怯生生爬过来的模样,直恨得牙根儿痒!
“回,回二爷:二奶奶一早就往府里给太太敬茶去了。”
进了院门,一眼瞧见石阶上帘子外头站着的小丫头艾叶儿,再细瞧才见绵月也在。绵月原是叶府叶从夕房里的丫头,那日兄弟二人定下那不能名言之约,次日叶从夕便登门送了一个丫头给她。彼时齐天睿满口应下,想着不过是想知心人服侍聊解相思,待这丫头到了才见那眉眼虽不出众,倒是神采沉着、行事老道,极稳妥,心中不知为何便模糊有些不悦。现在站在谨仁堂丫环们身边微微低头,非常随入,若不细心瞧竟是辨她不出。只艾叶儿小丫头,人小,手脚不静,面上更是耐不得,东张西望。齐天睿打她二人身边过,绵月像没瞧见似的还是垂手肃立,艾叶儿两只眼睛倒是立即盯在他身上,一脸怨气。
“……记下了。”
闵夫人满面笑,“夙起叮咛煮了热热的胭脂米粥,这就让人端来。”一旁的彦妈妈闻言从速接了话,“恰是,另有几样儿新奇小果儿,都是现成的,这就来。”
从昨儿一大早出门迎娶到夜里的喜宴,齐天睿一起应礼腹中空空,直饿得前心贴后背,这一顿偿补,风卷残云,非常适合。儿子吃得苦涩,闵夫人看得更苦涩,那地上的新娘子端端成了不应时宜烘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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