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第1页/共5页]

钟尴、县尹道：“公然做得好。”随问咸渊道：“此鬼如何治他？”咸渊道：“小　生欲与他请个大夫医医他，他只是穷骨症候。何如现在庸医多而明医少，还是小神量其　病势，察其沉浮，与了他两服元宝汤，也就好了。”钟尴道：“实是奇才，世医那晓　得。”又问富曲道：“他治得如此，你斩的如何？”富曲道：“小神所斩之鬼，与司马　所治之鬼大不不异。这东边的那鬼名叫吃紧鬼。”钟馗道：“名色甚奇，你且说他本领　如何。”富曲道：“那日小神领兵前去，还未安营寨，他就杀来，只的与他相战。战了　一日未分胜负，各归堡垒。少停一刻，他也不戴盔，也不穿甲，点起火把又来夜战。俺　二人就如张飞战马超的普通，杀了半夜。他见战不太小神，竟急的一头撞死。”钟馗道：　“如此性急，正所谓吃紧鬼也。”富曲道：“这个还不为奇。又有一个甚是非常，俺自　阅人以来，见够有千千万万，向来未见。他阿谁黑眼鬼也就够了，又跟上两伴档，一个　叫做死大汉，一个叫做不吝人，都是普通绝顶黑眼的。”钟馗道：“这想必就是薄子上　所载的黑眼鬼了，你如何斩他来？”富曲道：“小神见他黑眼非常，脸也掉不畴昔，怎　么斩的他？以是领兵返来。”钟馗变色道：“岂有此理。昔日孙叔敖见两端蛇，犹恐伤　人，还要斩面埋之。况此等黑眼鬼，惹的大家黑眼，个个低头，你何竟悄悄放过？”说　的富曲满脸通红。钟馗道：“罢了，我明天去斩。”次日夙起，点起阴兵，辞了县尹，　县尹与百姓直送至十里以外方回。钟馗往东浩浩大荡而来，远远瞥见一座小庵，钟馗问　道：“那是甚么地点？”富曲道：“叫做悟空庵，小神前日曾在这里边住过。”咸渊道：　“悟空庵是取色便是空的意义了么？”钟馗道：“恰是。”斯须到了庵前，钟馗下了白　泽，出来旁观。公然一座好庵，有诗为证：

要知厥后又有何鬼，且听下回分化。

方才祝毕，那白眉神竟跳下地来，道：“司马请俺何干？”咸渊道：“就是刚才祭　文中所言之黑眼鬼，敢烦足下诛之。”白眉神道：“俺放着受用之地，不在此萧洒，又　端的做那下车冯妇耶？不去，不去。”咸渊仰天大笑，往外就走，白眉神拉住道：“司　马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咸渊道：“俺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白眉神道：　“愿司马明以教我去。”咸渊道：“向闻将军之名，如雷灌耳，今见将军，不过花柳中　人耳，哺啜中人耳，不敷有为，是以去也。”本来白眉神受不得激，暴跳起来，道：　“你量俺不能诛他黑眼鬼乎？”咸渊道：“但不为耳，非不能也。”白眉神因而整动盔　甲，提了宝刀，与咸渊并马而行。进了悟空庵，钟馗降阶相迎，说道：“为此小丑，有　劳台端。”相互谦坐定，白眉神问钟馗道：“那黑眼鬼怎生模样？”钟馗道：“难以说　描述，将军到阵前便见。”因而白眉神骑上马，钟馗骑了白泽，并立阵前，便令阴兵骂　阵。那黑眼鬼骑了挨打虎，对劲而来。白眉神看了看，道：“如此罢了，何足为奇。”　钟馗道：“如此黑眼鬼，将军犹觉得平常耶？”白眉神道：“俺在娼妇门中，见那些乌　龟们享宝要草鞭，吃髯毛，擅红擅黑，姐儿们俏的还好，那些丑的，他也要噘嘴上抹了　胭脂，疤脸上盖上油粉，肥脚上穿了花鞋，扭腰捩胯，备极丑态。偏那班后辈们反要喜　他，本是打他觉得亲，本是骂他觉得爱。拜别之时，还要鼻涕两行泪落。以拿犁捉耙的　身品，做才子才子的模样，这些黑眼俺看的稀熟，何况此戋戋一鬼乎？”钟馗道：“将　军不嫌他黑眼，便易诛了”。白眉神提刀出马，黑眼鬼舞锤来迎，战了数合，黑眼鬼敌　不过白眉神，只的弃了锤，跳下挨打虎来，将身一纵，往白眉神眼里一钻，不料白眉神　的眼是磁的，钻不出来，跌下地来，虎已被富曲打死，无法逃回洞中去了，部下鬼卒各　自逃散。白眉神急令阴兵取些柴来，将洞门烧起来。那烟都冒入洞中去，黑眼鬼存不得　身了，跳出洞中，白眉神上前拿了。此时黑眼鬼已窜改红眼鬼了，白眉神将他脖项上麻　绳套上，交与阴兵看管，与钟馗四至庵中，摆起道贺筵席。钟馗问道：“将军不杀黑眼　鬼，留他何用？”白眉神道：“俺自春秋乃至本日，娼妇人家家家顶感，个个供奉，竟　如祖宗普通。俺无觉得报，现在将这黑眼鬼牵去，与他家做个部下人，也算俺一分人　情。”钟馗道：“将军在春秋时多么豪杰，为甚不成建功名，传家立业，反亨娼妇供奉，　岂不有玷将军乎？”白眉神道：“你晓得和尚无儿孝子多么？俺本日与忘人做了祖师，　那龟子就如俺的儿子，粉头就是俺的女儿，每日享他些供奉，也就受用非常，何必爬爬　挣挣与儿孙作马牛乎？”钟馗道：“如此说来，将军竟男盗女娼了。”白眉神作色道：　“是何言也？”因而起家，牵了黑眼鬼，与混蛋家捞毛去了。这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