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破釜沉舟[第1页/共3页]

“记得记得，吴臣毅从百望祠返来，就抄了挂在书房，自个儿念了好几天呢。我亦觉甚好，通篇背了下来……”

殷陆离内心一沉再沉，终是沉到了底，他一早思疑是她，眼下看来倒是八九不离十了。贰内心头轻叹，只恨当日由了她率性，没有拦住问个清楚，现在却连人也找寻不到。

他是一早就知她对殷陆离有念想的，胡夫人墓前她对着他盈盈垂泪，不幸又不舍，那是他从未想过会在她面上呈现的神情。

内心藏事儿，老是止不住的要走神儿，他悄悄一咳，才要说甚么粉饰，却听外头一阵动静，一溜人打着灯笼从园子里急行而过。

他掀帘从房里跑出来，耳边已是乒里哐啷的一阵乱响，待绕过雕花罩，却见她已倒在了门口，带倒到了一旁的落地青花龙穿斑纹撇口樽，碎片迸了一地，她就伸直在上头，头发散了一肩一背。

那纸团咕噜噜滚了老远，在条几底下停下来，她身子一瞬微僵，继而悄悄发笑，“君主不成有私好，这是您在百望祠说与我的。您纵不做君子，亦是天子，为君者，以私取贤尚为大忌，因私害贤，陛下，您不怕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么？”

身边人轻笑，只是道：“说胡夫人，她倒另有能够与夫人干系不浅。”

语毕，蓦地朝前冲去。

她撩开了帘子往外走，一步一步都用足了力量。

打头的是满福公公，人未到门去便先开了口：“开门！”

殷陆离瞧瞧他，刚才后知后觉的应了声，抬手把半掩的窗子翻开。

“不为他，”他回眸瞥她，淡含挖苦，“你可曾有过一分跟着我的动机？”他踱步走开，漫至紫檀雕花条桌前头将那铜掐丝珐琅熏炉的顶盖接了，自盒中取出香箸把香片往旁拨了拨，复又合上，回过甚来。

“恁怪的天……”不知谁耐不住抱怨了一句，扬手号召窗边坐着的一个穿石青蟒褂的人，“我说殷兄，窗户再开大些――”

“您身为天子，执掌天下，本该用您无上的权力来造福您的子民，却用它来毒害您的臣民。陛下，杀一个殷陆离无足轻重，可您此行，倒是此社稷之悲，万民之悲。”

他们二人的渊源他没心机去管，就如她在教坊里的数年他也不肯去查，只知几时熟谙了她就从几时开端，她内心念着谁也好，畴昔有过甚么也好，他自认来迟一步，只徒今后渐渐的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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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未等她回应即握住了她的手，将那张团成了一团的洒金纸笺从中抽出，扬手扔在了地上，声色凉薄，“愿或不肯，他的命握在你手里。”

她撑在榻上，缓缓抬眸看他，“我为他从了您，陛下，您内心痛快么？”

“恐怕她就是胡夫人的女儿，当年名满京师的李相独女。”那人道，“起初我们测度，这女人同皇上一起来百望祠，指不定是哪个得宠的妃子。不详确一想却不对，那女人当日虽带着幕篱，却也看得出是女人打扮，却不能是后宫中人。”

三月的天，浅显时候夜里另有些冷，本日却有些闷，窗户半开，一个个犹热得满头大汗。

殷陆离看畴昔，很有兴味般道：“如何说？”

她长长吸了口气，走过落地罩，眼神飘忽的看向了一傍门口凸起的墙棱，讽笑出声，“深负君恩，我本身来偿。陛下，您如果圣明天子，请您放了他。”

他歇了口气，方持续道：“那一日万岁爷是与她兄妹相称，二人一个化姓杨，一个化李，再加上前些日子传闻，胡夫人的女儿被敏妃请入了宫中传授三公主，我们便猜，保不齐此一名李女人，就是彼一名李女人。”

她痛得咬牙切齿，犹一手来推他，只得挤出几个字：“放开我……放我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