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第3页/共3页]

天气已墨黑，织坊内空无一人，只要大大小小几十张踞织机整齐摆在织坊大屋中。

沐青霜缓缓闭上眼, 深深吸了一口长气：“两年之约，这么快就到了啊。”

在旁人看来，沐青霜与贺征之间，一向都是前者慷慨情重，后者冷酷受之。

被救登陆时，她展开眼，在围着本身的统统人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浑身湿漉漉的少年贺征。

情买卖萌时，她敢赌上两年光阴，豁出小女人的脸面矜持去试着争夺将人留下；现在既贺征初心不改，她亦能践约放他天高海阔。

必须还的。

她拼尽尽力试过了，到底没赢过贺征心中的信心与抱负，毕竟还是得与敬爱的少年交臂错身，她悲伤失落，乃至有那么些不甘与气愤。

当时她自作聪明地提出缓兵之计，以当初的所谓“拯救之恩”做筹马，与贺征定下了两年之约。

当年他毫不吝命地跳下水去救她，还给她的，便是他所具有的全数。

步出织坊后，沐青霜脚步迟缓地上了劈面的破林，一起行到顶上那出不大不小的积水潭。

可他舍不得。

那是十五岁的沐青霜情窦初开的少女之心，她舍不得。

哪怕他贺征或许已是贺氏主家独一幸存的血脉，这债也不能回避，不能忘怀。

她在谭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悄悄望着水面的月影入迷。

“我差一点……”她唇角轻扬起一个微涩的笑弧, “就赢了, 对不对？”

待沐青霜按捺住狂肆翻涌的心境, 缓缓展开眼时，杏眸敞亮潋滟, 有薄薄水光澄彻。

哪怕要亲手剜下立在本身心尖上的小女人。

哪怕马革裹尸。

哪怕浴血冒死。

夏季寒天，水面漂泊着碎碎薄冰，砭骨寒凉将她溺毙，仿佛有一只力大非常却又看不见摸不着妖诡巨手自水底探上来，死死拽着她的脚踝。

夏夜屋外有热烈蝉鸣，更衬得大屋内形单影只，凄清落寞。

他谨慎翼翼地抚上那半条腰带，略带薄茧的指腹眷恋摩挲着织物纹路，交来回回，一遍又一遍。

沐青霜微仰着头看着满树灼灼繁花，心底遗憾一叹。

实在那张点兵帖大半被压在檀木盒子下，只暴露小小一角, 可她却只扫了一眼，就立即认出来了。

“好。”沐青霜柔声应下，一手环住小小女人，缓缓弯下腰。

再有三五个月，这些花儿就会结成累累硕硕的青梅果。

贺征眸心湛了湛，终究只是淡垂视线，几不成见地址了点头，算是默许。

可惜当时的贺征已远在天涯，再不能与她在月下对酌青梅酒了。

沐青霜见状，神情是少有的慎重寂静：“贺征，看着我。”

这回，她没再像之前那样顾自拉着他往院里带，而是与他一道站在院墙下的树荫里。

当初她言之凿凿地承诺过，若两年后贺征仍初心不改，她会放他分开。

她恍恍忽惚地走了出去，全没发觉有一条黑影悄无声气地没进了身后那间织坊大屋。

他不要她等，他愿她一向都是心无挂碍、野烈飞扬的沐家大蜜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