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演戏[第1页/共5页]

外头的路途越来越颠簸，像是车轮正在碾过戈壁碎石。陆追斜靠着萧澜，侧耳听外头风声吼怒，呜呜嘶吼着，像是从地下升腾而起的鬼哭狼嚎，卷起茫茫无边沙与尘。

陆追缓了好一阵子，双眼才适应了亮光。晨光洒满茫茫砂石，广漠无垠的戈壁滩上，一大片帐篷正连缀起伏，如同一座又一座小小的山丘，每一顶帐篷前都站着保卫，是长辫弯刀的外族打扮。门帘同一被掀起搭在一侧，里头黑压压的，模糊可见人影绰绰，想来应当都是被强绑的大楚百姓，筹办一次运往大漠深处，去挖那所谓的“新坟”。

萧澜又用外族话反复了一遍。

纳木儿大笑道：“你就只要这些？”

“遵循刘昀所说，他该当是极有主意的人，在虎帐里见过世面，文采也不错，在这些俘虏中，能够称得上是佼佼者。”陆追道，“你我毕竟势单力薄，想杀人轻易，可若想要构造起这么多心机各别，不知根不知底的大楚百姓，还真得要几个帮手。”

萧澜看了眼方才那保卫，嘴角一扬：“我是不是只要一张嘴，这位兄台该当很清楚。”

“不错。”萧澜点头，“另故意机惟闲事。”

“出来！”一声呵叱打断两人低语，保卫站在门口，举刀指着萧澜。

何止是心疼。陆追想了想，几乎回他一句，心如刀绞。

陆追感觉此情此景，很像恶霸在调戏良家妇女。

“既然都靠不住，那中间无妨尝尝我的发起。”萧澜道，“我是大楚人，晓得该如何皋牢大楚的民气，起码也能哄得他们心甘甘心做工，而不但单是靠鞭子差遣。作为互换前提，我只要一顶伶仃的帐篷，伤药，和一天三顿洁净的饭食。”

萧澜翻开那罐伤药闻了闻，冲陆追勾勾手指。

陆追看了一眼那骇人的皮鞭, 见机将统统剩下的题目都咽了下去，与萧澜一道起家出了门。

萧澜一笑：“中间这般费心吃力将我兄弟二人抓来，哪有又白白放走的事理，即便我求了，只怕也不会获准。”

纳木儿点头：“说得不错，那你想做甚么？”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陆追与萧澜钻进一顶帐篷，就见里头挤了少说也有二三十人，角落分离放着四五个火盆，桌上另有些没吃完的粥饭馒头，报酬倒也不差。

萧澜笑笑：“这便是了，你心疼我，我天然也心疼你，与伤的大小无关，哪怕只是被蚊子叮个包，我也会想找来药帮你擦。”

萧澜替他擦擦嘴：“可在我内心，你就是豆腐捏的。”

在先前失明的那一段光阴里，陆追练就了超乎凡人的听觉，他乃至能辩白出萧瑟秋风中，一片枯叶落入尘中的细碎声响。而此时现在，即便面前乌黑一片，他也还是能清楚地听到马车外头的喧闹声响，人来人往热热烈闹，有小摊主在呼喊，也有百姓在闲谈。

“甚么信？”陆知名问。

“汉人讲起话来，果然绕得很。”纳木儿嘲笑，“‘卖国求荣’四个字到你们嘴里，也能编出这很多花腔来由。”

萧澜拍拍身上的土，道：“我输了。”

保卫更加吃惊起来，虽说近两年来边疆集市几次，各方贸易来往颇多，但大多都是部族的人学汉话，还没见过几个汉人懂游牧族的说话。他一时摸不准萧澜想要做甚么，却也不想再激愤这煞神，略加思考，便表示火伴前去通传首级，本身则是挥手叫来更多人，举起刀将萧澜团团围住，以防出乱子。

陆追点头：“嗯。”

萧澜替他系好腰带，咬牙道：“也不知这屋里是有他爹还是他祖宗, 如此殷勤地跑来一趟又一趟。”

四目相接，陆追心跳再度快了几分，这画面本来非常含混，若再顺利些，再做些别的也不是不成能。但就在此时，他却又恰好想起那些易容药水——顶着如此枯黄病弱又半死不活的一张脸，做甚么都显得极其绝望不搭调，顿时心下一懊丧，将萧澜推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甚是亏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