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觐见（下）[第1页/共4页]

“众卿所言，朕已知悉。”豫章王端坐，缓缓道，“自朕卧病以来，朝纲动乱，幸有众卿为中流砥柱，基业安定，朕躬甚慰。今朕病愈临朝，今后仍须众卿勠力帮手，吐哺归心，泽被四海。”

豫章王摆摆手，黄门侍郎孔珧见状，即与一众谒者出面喝止，殿上的人这才垂垂温馨下来。

“不过是看一步走一步罢了。”我说。

我了然。

固然我畴前也常常在公子面前扯谈我要誓死跟随公子之类的大话，但那是畴前。到了现在，这却仿佛成了我这辈子说得最大胆的话。

“受命？”公子更是不解，却没再问下去，看着我，道，“圣上已经登上御驾，就要往太极殿去了，他方才还问起你。”

“陛下，”他说，“诸三公大臣及宗室皇亲求见，要向陛下存候。”

“我说过，要助公子当上重臣。”我浅笑，故作轻松，“公子忘了？”

“本日朝会至此，众卿可退下。”豫章霸道，中间的杜良等人即用撵将他抬起，在百官的恭送声中，分开了太极殿。

秦王此人，倒是果然大胆，我觉得他会考虑的那些事理，他竟仿佛全然不放在心上。他这般按兵不动，倒是让我感觉有些难堪，不晓得他打的甚么主张……

我和豫章王皆是一愣。

公子一愣。

那目光别有深意，倒是严厉。不知为何，我的那很多说惯的敷衍之辞，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看去，只见是公子。

“这与我有何干系？”他问。

我说：“恰是。”

“你怎会这般心甘甘心做奴婢？”

桓瓖失职尽责，那寝殿一向流派紧闭，豫章王被簇拥着回到内殿的时候，天子仍躺在榻上，与先前无异。

中间的铜灯树上，灯火在枝条般的灯台上闪着琳琅的光，高凹凸低，将公子的目光也映得灼灼。

我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只得将短剑收好。

“不过感慨。”豫章王神采随和，就在我狐疑他穿龙袍上了瘾不想脱的时候，他看了看天子那边，道，“接下来，我等该如何？”

我说着，心中有些感慨。当初定下引秦王来雒阳的战略，本就是为了制衡各藩王，制止他们趁火打劫。不想秦王脱手太快，现在反而须得让各藩王联手来对于秦王。

在御座旁侍立的杜良起首发明，忙上前扣问。

不过只要天子的脸在就好了。

话音未落，一人倏而从列中出来，伏拜在地：“圣上明鉴！中宫及庞氏反叛宫禁，梁王忠心耿耿，奉太后诏令缉拿乱党，现在却被秦王以谋逆之名俄然拿下，乞圣上为梁王主持公义，洗脱委曲！”

豫章王毕竟要扮作那方才病愈的模样，乘在撵上，由内侍抬着上朝。

“一是豫章王，另一人……”谒者踌躇了一下，仿佛本身也甚为不解，道，“另一人则是一名长公主府中的侍婢，叫云霓生。”

尚书仆射周乾出列，向天子一礼，道：“圣上明鉴。先前，圣上卧病，荀党反叛，中宫诛灭荀党匡扶朝纲，为天下呕心沥血，不料却被那故意之人攻伐，至今围困在慎思宫。中宫乃后宫之主，经心尽责何过之有？梁王矫诏反叛，若这不算谋逆，何为谋逆？”

蔡允元守在中间，看到我，微微摇了点头。

公子却点头：“你并非随波逐流之人，每做一事，你总有事理。此番与畴前不一样，你事事考虑之前，不知倦怠，奉告我，倒是为何？”

豫章王冷冷道：“朕乏了，让他们今后再来。”

我但愿我走了以后，公子能够安安稳稳，而不是留下一个烂摊子，让我就算走了也还要日日操心。而这统统的动乱之始，乃是天子卧病。这天子当然不讨喜，但与其别人比起来，倒是对公子最最有好处，是以，我就算拼上满身本领，也要将秦王这孽障撵走，让统统规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