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事在人为(8)[第2页/共4页]

白日黑夜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他倒了胃口，吃不下饭。勉强吃下去，克化不动，他呼出来的气就更臭了。他屋子里的门窗，都死死地关着，不消一两天，屋子里的味儿就臭得跟臊狐狸洞似的。

新校长是其中年人，目光短浅，不过心眼儿不算坏。虽说这个位置是他费了很多力量活动来的，他倒并不筹算从门生身上榨油，也不想杀门生的头。他没撤谁的职。瑞宣就留了下来。

瑞全做出受打动的模样，低下了头。“如何了？话都不会说啦！”她又变了一副脸，抖了抖肩头上的大衣，走了开去。

读了这些传单，瑞宣欣喜若狂，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黉舍。

瑞全举起了他那方才掐死过人的手摆布开弓，狠狠朝她那张胖脸上打去。

她亲了他一下。

“差未几。你拿谍报来，我呢，就爱你。”

药渐渐打嗓子眼里往下窜，未几一会儿，肚子松快了点，不那么难受了，他笑了。唔，没有，没给他下毒，可见日本人对他还是信得过。好吧，想个招儿，逃出北平。

“那你如何不叫我死呢？”瑞全笑了一笑。

“明白了。”

“我有我的筹算。”招弟也笑了。

这封信，没头没脑，连下款也没有。瑞宣读了，欢畅得打心眼儿里笑出了声。他一扑纳心的等着黉舍发聘书，聘书一来，就去上课。哪怕是法场呢，他也得上。

往前，山洞越来越窄，越来越黑。招弟起了疑。“就这儿不好吗，干吗还往里走？”

“如果蓝东阳敢再杀一个门生，我就找你算账。”

“她垮台了。她是第一个，你，第二个。”

胖菊子另有她的筹算。她不乐意再服侍东阳了。这不算对不住他。她耐着性子，用她那一身肥肉供他取乐，足有三年之久。现在，用不着再低三下四地去奉迎他了。

“别打了，别打了，”她两手捂住脸，“你要甚么我都承诺。”

改作文卷子的时候，他老是兴高采烈。很多门生的作文申明，他们不但了解他的苦心，并且还谨慎翼翼地向他倾诉了压在心底的痛苦。修改作文原是件古板有趣的事，现在倒成了他的欢乐。他的确是在用切口在和一群青年人对话。

“你――那么你呢？”

他决定让小顺儿去上学，没时候自个儿教。现在他看清了，黉舍里的教员并不像他本来想的那么软弱无能。

没等他走到跟前，她就听出了是他的话音儿。她的脸吓得发了白，腿也不听使唤了。“出来，到里边说话，”瑞全低声下了号令。

他把嘴伸到她的胖腮帮子上：“你必然得跟我一块儿死，咱俩一块儿死。”对，哪怕是躺在棺材里，他身边也得有个伴儿，要不，就是死了，也得日日夜夜担惊受怕。

东阳病得久了，上头又派了个校长到铁路黉舍来。

他在蓝家四周等着胖菊子。

十六

“我――我没干过啥好事。”

到了早晨，一闻声砰砰的声音――或许是洋车轱轳放了炮――他就一起滚儿钻到床下，两手捂住脸。

“来吧，来了再说。”他拉着她就往山洞深处走去。

他现在晓得鼓吹的力量了。之前，他太悲观，总觉得鼓吹不过是讲废话，没有代价。可现在――瞧吧，这条动静能使他、他的门生和全北平的人，都镇静、欢畅。

“二嫂”，胖菊子刚要跨进家门，瑞全就抢上一步，叫住了她。

“我真的不晓得。”

瑞全把招弟的证章和戒指放在掌内心让她看。“认得吗？”

瑞全紧走几步，撵上了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臂。“喝，你的脾气一点儿也没改，一不顺心就变脸，使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