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神农[第2页/共4页]

“尚食能与我说说她的事么？”蒖蒖谨慎翼翼地问，“让我引觉得戒……”

蒖蒖猜到了：“她去咀嚼砒霜。”

“你与翰林医官院那位姓韩的小医官了解已久？”夜间在小厨房里与蒖蒖独处，裴尚食开诚布公地问她。

阴错阳差，就此就义裴尚食一段姻缘，半生喜乐。

蒖蒖一愣，转而想到这能够是向裴尚食申明沈瀚当年苦衷，为她解高兴结的契机，毕竟就出错而言，一时胡涂形成的曲解比决计实施的抛弃值得谅解，遂展颜笑道：“这词我是听沈参政在待漏院唱过的，感觉好听，就学着唱了。”

与沈瀚相遇，四目相对，沈瀚有些难堪，赧然低下头去。裴尚食倒神态自如，仍然冷着面问他：“御赐的雪花酥，参政咀嚼了么？”

韩素问奇道：“你味觉退化了？”

“没事没事，你别多心。”韩素问拍拍她肩，含笑道，“固然如此，但我信赖，只要我诚心待人，你们迟早会被我佩服，忘记不纯粹的初心，除了头疼脑热，有好东西的时候也会想到与我分享……就像你现在一样。”

“她身上染有先帝的衣香，先帝又表示功德将近，我又能再说甚么？她没有顺从的意义，莫非我要公开反对，毁人出息么？”沈瀚喟然长叹，“我回家后闷闷不乐，病休了一些光阴。其间恩师来看我，提起他有个女儿待字闺中，成心许配给我……不久后，这个女人便成了我现在的夫人。”

蒖蒖笑道：“你若喜好，我再取一些给你。”

下一次蒖蒖去待漏院时，裴尚食提出与她同往。

“那还能治好么？”蒖蒖诘问。

沈瀚朝宫城方向一拱手：“谢官家隆恩，赐瀚饮食。不愧是天家玉食，非常甘美。”

堂中独处的沈瀚追思前情，引袖拭拭眼角，非常感慨。想起孙洙那阕《河满子》，亦似此前曾玠那样，以指叩桌面，一人轻声吟唱此词下阕：“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长阴。天如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难过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随。”

这词蒖蒖当初听曾玠唱后返来查阅过，现在晓得了沈瀚与裴尚食的旧事，再听这下阕更是无穷感慨。随后几天蒖蒖暗里常揣摩这词，有次不自发地低声吟唱，被裴尚食闻声，蹙眉问她：“你这小女人，如何唱这类词？”

她没有闻声二人所说内容，但观他们神情，只觉甚密切，忆起多年前另一桩旧事，不由有两分担忧。

“这老匹夫，真是倔得像头驴呀……”裴尚食终究出声叹道，“他就不晓得开口问一问么？”

见她言辞不客气，沈瀚亦有两分火气涌至面上，仿佛想辩驳，但“你才”二字刚出口，一触及裴尚食目光，却又当即把前面的话咽下去，泄气地垂下扬起的手，嘟囔着道：“对，我原是乡野俗人，吃不出天家玉食的妙处，今后还请官家勿再赐我饮食，特别是尚食做的，以免人说牛嚼牡丹。”

刘司膳青紫的唇际翘出一弯苦楚的笑：“嫌少？那我再来一次。”

说到这里，裴尚食声音渐轻，思路也飘向了多年之前，令她影象深切的那一日。

蒖蒖含笑一一受教，感遭到这二人固然见面时还是剑拔弩张的模样，但相互心境已悄悄窜改，就连辩论也带有几分模糊约约的温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