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烧尾宴[第1页/共3页]

这日关于盐钞的话题以天子的沉默结束，但他没有冷视林泓的谏言，不久后即与大臣议及此事，并果断拔除了福建路的盐钞法，又派官员严查各路盐司官吏，根绝相干败北征象，宣布朝廷会按照各地环境决定盐钞法或行或废。

林泓道：“人若长了痈疽，莫非仅仅因为怕痛，就不去医治，任其生长么？若不及时切开引流、提脓去腐，必会伤筋烂骨，溃糜难敛。”

百姓菜林泓只做了一道，现在由院子家送至嘉明殿内，殿中内侍翻开食盒，将菜肴取出，奉给林泓，林泓亲身端着，送至蒖蒖面前。

回到宫中，赵皑先去见了父亲，将沿途耳闻目睹的灾情流民环境奏知天子，而知平江府徐济川自劾的劄子也很快送至临安，天子阅后公然没有惩罚他，而是如赵皑所料，在朝堂上必定了他及时开仓施助流民的决策，对他公开嘉奖。随后派纪景澜赴绍兴，将坦白灾情、赈灾不力的绍兴知府及相干官员夺职，重新任命清正廉洁的官吏主持赈灾之事。

林泓叩首，道：“国朝实施盐钞法，命州县置务拘卖，原是为按捺盐商暴利，稳定盐价，造福于民。怎奈部分州县盐司官吏借此取利，压榨盐户，讹诈盐商，乃至以口食盐名义逼迫百姓买劣质盐。此中弊端，尤以福建路为甚，盐户常有是以停业者，公众虽付高价亦难及时获得食盐，不免民怨沸腾。此事干系民生，若置之不睬，一旦积怨发作，恐非社稷之福。”

次日林泓随蒖蒖一行回京，赵皑亦与他们同业，策马紧跟林泓，寸步不离。蒖蒖见林泓眼圈颇黑，气色不佳，遂问他是否昨夜未歇息好，不待林泓开口，赵皑先就笑道：“我从未见过娘舅这般勤奋好学的人。昨晚他独安闲窗边坐着秉烛读书，我催他几次他都不肯躺下睡觉，我只好先睡了，夤夜醒来见他还在看书。今早我起床时他伏案而眠，但睡得也不平稳，一听些许声响就醒了，手里兀自握着那卷书……本来才子都是如许苦读出来的，望尘莫及，望尘莫及。”

此前的官府菜容器用金器，文人菜用银器，而这一道用的竟是粗瓷盘子，内里盛着一堆黄黄白白的糊状物，有米及豆类的残余，此中还杂有一些谷类硬壳。

林泓随后呈上的是两道文人菜。

“是槐叶。”林泓语气暖和地代她解释，目中模糊含笑，“精选槐叶之高秀者，以沸水略浸半晌，再研细，滤出清汁，和面做成面条，名‘槐叶淘’。这食品杜甫亦曾做过，还赋诗一首，此中道：‘万里露寒殿，开冰清玉壶。君王乘凉晚，此味亦时须。’彻夜犹带暑气，官家以此消暑，正应了此景。”

天子沉默，斯须缓缓问林泓：“以是，你是借菜进谏，直指盐钞之弊？”

12.烧尾宴

林泓安闲答道：“山林之人，无欲无求，口味天然平淡。而达官朱紫常爱丰腴甘旨，重油重盐不敷为奇。”

他本来筹办向林泓暴露的笑容刹时消逝无踪，愣了一瞬后忙不迭地将口中食品吐了出来。

用的是肉香浓烈的猪肉，入口但觉满口脂香，余味悠长，脂肪细致，瘦肉软嫩，肉皮略带韧性，嚼起来层次丰富，这些都是很好的，但有一个较着的缺点——太咸了，倒不是令人没法忍耐，但食者吃完一片会很想当即去饮汤水。

林泓又就盐钞弊端将本身所见所闻报告一遍，天子沉吟，半晌后一声长叹：“这些事，我亦早有耳闻，只是盐钞法国朝相沿多年，历经几代天子，若要拔除，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

那缠花云梦肉是切好的凉食肉片，肉片呈圆形，外层表皮红褐色，横断面可见此中脂肪洁白，瘦肉呈粉色，又有晶莹的肉皮线条旋舞于内，与脂肪相绕，状若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