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7 一年两地不相忘，尘埃方落风又乱（一）[第1页/共3页]

“沈批示使？”邱禁不解。

“去了便知。”邱禁笑道。

两人边走边聊，又晃过了些许路程，邱禁俄然回身留步。

“民以食为天”，最是贴切。

“这是你家嫂子！”侯志笑着来到那女子身边，接着又抱起了阿谁男孩，对愣神的宿平道，“――这是我家小子！”

宿平莞尔。

“呀！邱叔叔，你说我今后会不会在这路上碰到那沈批示使？”宿平俄然想起一事。

外头朦朦的，却也有光透了出去，房内昏黑不再，变成一屋暗沉的粉红，暗粉的垂帘，暗粉的台布，暗粉的罗帐，另有暗粉的轻衫、暗粉的亵衣散落一地。

“甚么你家嫂子，我家小子的！”女子嗔了他丈夫一眼，“这位小哥是……”

邱禁与宿平惊诧。

宿平还是头一次进城，边走边瞧，甚么裁缝铺、酒米铺、顾绣铺、针线铺……竟然另有摆着花圈的棺木铺，叫他看了个目不暇接。不过眼下买卖最为昌隆的当属那些酒坊饭庄。此处并非衡阳城的中间，因此门面都不甚大，那些酒饭摊子的桌凳儿直将半街揽了去，有人团团围坐、氛围热烈，也有人自斟自饮、形单影只。

他口中吟道：“初日净金闺，先照床前暖。斜光入罗幕，稍稍亲丝管。云发不能梳，杨花更吹满。”①

房门重重关上。

蒙湿诗转头，目中尽是鄙夷：“贱人，别叫我相公！”

侯志打了个哈哈：“娘子大人，这就是相公常与你提及的，我们的小门徒――宿平！”

邱禁点头：“要说干系，也就顶多是个‘吃人嘴短’，一对萍海军徒罢了――你可知沈批示使是何许人也？”

少年固然道不明白，但这理儿却早有先人说清，皆因人生有“四喜”，“他乡遇故知”恰是其一。

宿平闻言放下侯志，转过甚去，就见那边站了一个女子，二十多岁，头上随便地扎了一髻，插上一根木簪子，样貌清素，面庞姣白，灰褐色的衣服前围了一块厚厚的麻布围裙，围裙上固然污斑点点，却也盖不住这女子的一式利落。她身前的男娃，更是讨人欢乐，最多只要两岁年纪，仰着个小脑袋瓜子站在那边，正朝着侯志做鬼脸，面儿粉嫩粉嫩，眸子儿乌黑乌黑，敬爱至极。

喜悲恩仇、天下江湖，偶然就在一桌酒饭当中。

“哈――”邱禁发笑，“你道沈大人真把那张员外放在眼里？”

这里并不但他一人。

“我偏要过来！”宿平嘿嘿两声，当即解下木弓一把丢到邱叔叔手中，伸开两臂就向侯志抱了畴昔。

进了衡阳城，天气已晚。

二人哑然发笑。

宿平昂首一看，本来是家皮革铺。

邱禁却与赵其风告了个别，伶仃带着宿平拜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靠在城东最外的一条街道上。

侯志怪叫一声，却不遁藏，任由宿平抱了个正着。

宿平只是个少年，天然不会想得那般深远，东张西望，落眼皆是别致。好一阵子，他终究收回目光，问道：“邱叔叔，我帮衬着看了，却不知你带我来此处是为何？”

侯志朝一旁无人处吹了个口哨，微讪间，特长蹭了几把儿子的脑袋，惹得娃娃烦他，一阵摆布躲闪。

“甚么没天理？”又听一个女人的声音跑了出来，“呀――是邱大哥来了。”

①王昌龄《初日》

三人同声大笑。

“呀！本来是宿平。”女子对少年悦色一笑，“果然是个好少年！一看就跟我家这浑人搭不上半点边，还整天师父徒儿的叫呢。”

那敞开的罗帐内，横着一条赤裸胴体，那双眼睛正看着举目窗外的蒙湿诗，只听她道：“相公，你这诗但是念给奴家的么？”

“天然是的，不过他却有另一重身份――”邱禁顿了顿道，“他但是我们衡州沈知府的亲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