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5 我为我子舍门环，我父为我祈命樟（三）[第1页/共3页]

“……果不其然，这第二回进山，真的找着了那棵樟树苗子，却看着软软奄奄，把你爷爷急得立马返来浇水浇粪的，忙个不歇。”

接着下来的几日，宿平还是练功。凌晨在村路上跑步、院子里做俯卧撑，白日靶场射箭，晚间樟树下引体向上。虽说只在反复一样的事情，宿平倒是愈练愈努力，也愈练愈有效果。

“爷爷，我得走了。”

三日以后，宿平已经逐步适应了这般练法，腰不酸，腿也不疼了，两掌的伤口也化成他平生的第一对嫩茧，手臂的力量更是增加了很多――就在第四日，宿平已能于二十步的靶线上，十二射十脱靶心，比之邱禁要求的“十二射八中”尚且胜出两箭之多，更是摆布开弓、直射有力，并未利用侯志的“黑龙翻云一点红”。

少年从蓑衣内里钻了出来，点了点头。孙犟头又拿了一块干布，给他高低擦了一遍，待他坐下后，白叟又躺回了藤椅上，眯起眼睛，浅笑着看向少年。

白叟不答反问：“你可知你爹当年有个心愿？”

“爷爷，”宿平回身道，“是我。”

孙犟头伸手悄悄地抚着宿平的前额。

“你身子健壮了很多哇，都不似之前那么白了。”

雨天将至，没法射箭，宿平也是心有不甘地回到了家中。

“你爹出世之时，你爷爷便去请来了村里一个老头――哼！那老头整天装神弄鬼，占卜问卦，却偏很多人信了他――传闻那老头神神叨叨了半天，终究问出了一个成果，因而奉告你爷爷，‘你儿五行缺木，须得去山里祈回一株新樟，再于自家栽上满院的苗木，长年与树同邻，方能保得一世安乐。’你爷爷竟然真的胡涂虫上了脑，跑到深山里，照那老头的甚么五行八卦图转悠了几日，累了个半死，却也没找到哪怕一片樟树叶子。再去问那老头，那货竟然说你爷爷搞岔了方位，又让他去找，又是连着几日收支深山――”

宿平疑道：“爷爷，你是如何了？……我只听过‘世事无常’，却不知这‘世事有常’是何事理？”

“参军习武。”

“难怪连日都不见你踪迹，想来那前早间见到的，就是你口中的‘邱叔叔’了。”孙犟头虽有八十来岁，却仍然颧隐额盈，脑筋灵光、口吐清楚，这在乡间贫寒之地确也少见。

“……樟苗是活了过来，也就是现在你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樟树，你爹也被那老头取了个‘宿树根’的名字。我虽长你爷爷十几岁，却与他夙来交好，可当年我恰逢妻亡，也偶然去管他的这些家常。等我得知，那也是好久以后的事了……”

宿平走了几步，俄然转头笑道：“爷爷，我虽不太明白甚么是‘无常’、‘有常’，但我却晓得，如果我父亲昔日分开了半山沿，便就没有我了。”

“可惜并未如愿。”

“好。”宿平接过蓑衣、斗笠，二话不说就出了屋子。

少年脚踩在雨地上，荡开积水，收回了一个响声。

等他来到孙犟头的稻田时，却发明这里哪有半小我影？倒是看到一段新筑起来的田埂。

“没想到……没想到……”孙犟头俄然叹道，“方才我还在唱道‘世事有常’，倒是应验了。”

村民们高兴极了，半山沿的秧田缺水已有些日子了。

夫雨之骤降兮，颠覆于空野，六合维音哗哗；

孙爷爷，就是那日晨间碰到赶牛的老头，孙犟头。

雨水似无尽期，那歌音却终有了断之时。

“来，来，快出去。”孙犟头坐起家子，招手叫道，“你爹他刚走不久，你先在我这里玩一会儿，我们躲躲雨、聊谈天。”

“唔，去吧。本想留你吃晚餐，在灶堆里给你煨只公鸡补补身子……只是现在看来，你可没有吃的心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