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7 黄泥圬三尺，青岩砌十丈（四）[第1页/共3页]

宿平对峙越久，就越是能感遭到臂上、肩上、颈上、前腹、后腰、股间传来的与时俱增的酸麻，特别是一向紧握的手心，火烈烈地撕痛不已。

宿平幡然觉悟，击掌叫道：“我明白了！村里的大人常说这个阿谁生得矮小的，就把头伸进狗洞去拉一拉，也是这个事理？”

这话倒是把副都头给逗乐了，站起来敲了他一记脑袋，道：“你觉得你是田里的秧苗吗？哪有这么快的！”

“我要庇护宿灵。我要让父亲母亲过上好日子。我要让别人永久不能欺负我们。”宿平的声音不大，倒是一字一顿地说得极其清楚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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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名字得问我父母，你倒是先回我话呀，那两句是甚么意义？”

他二人走出了几步，便听围坐一起的人群中哄的一下闹开了，一人道：“看不出这小宿平还真有种啊！”侯志性急，更是站了起来，要跟上去瞧瞧，却被林老头挡了下来，斥道：“就你多事！”

邱禁沉默盯了少年半晌后，便起了个身，去那头抽了几条麻绳，又去这头抱了六粗一细的七根竹竿，粗的有一臂圆、一人多长，细的有三指宽、略短，这才回到宿平面前，朝他一甩头，淡淡道：“走！”

“不为何。”

邱禁莞尔一笑，道：“你才做完我教你的第一个诀窍，且做得不错，莫非你健忘了？”

“唔？”

“真的？那我只要站上本来的七日，你便能够教我了？”

邱禁领着宿平来到一处平坦的空位上，取了六根大竹，三根为一组交叉立在地上，用麻绳扎成两个一人一手高的支脚架，最后一根竹竿搭在这对支架的叉口处，看起来像是家里晾衣的架子，不过健壮了很多。最后他指着横在半空的那根，对宿平道：“跳起来，抓住它。”

“瞥见了，有两颗呢。”

“我吃得消！”

“……邱叔叔，你是不是另有其他的诀窍要教我？”

“瞧你这一口气念的，不断不歇，惊六合泣鬼神。”

“给我念些书来听听，叔还向来没进过书院书院呐。”

“……邱叔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你方才说‘我不让你下来，你便如许挂着’，你现在没有说这话，又想来诓我！”宿平口里吐着粗气，说话有些艰巨。

“我要入禁军！”少年还是平静。

“是的。”少年答复也是简练。

“不消了。一日也不消了。”

“我不加你光阴，也不是为了这个……如果方才你被我一拽就拽了下来，便申明你没有用心，那样的话，说不得就要加你几日。”

“……邱叔叔，天上怎地一下多了好些星星？”

青峰常在，老树新花，谁怕王朝几更替，朝夕角奎由它！

“明日起来再教你。”

“唔……瞥见牛郎星了吗？”

“我说过，你要站七日方能……”邱禁说到一半，目光偶尔掠过了少年的眼睛，突地又改口了，“……你本日不是不来么？如何地又变了卦了？”

……

红日有落，却无朝霞，是故南风吹不动，西山半脸照光彩；

宿平这一起来到厢虎帐帐，已是酉时一刻。邱禁正与兵士们一同制弓谈笑，见宿平走来，也不号召。宿平径直行到邱禁的面前，开口便道：“邱叔叔，你教我练功！”

邱禁笑了一笑，算是认同。

不幸宿平刚被人踹伤了身子，现又要吊在竹杠上，心底却没有涓滴的牢骚，闭上眼睛，双手紧抓，咬牙对峙着，垂垂地手心与竹杠之间沁了很多汗渍，过了一会儿终究抓拿不住，掉落下来。他也不去看谁，特长掌在地上蹭了一层干土，甩几下酸疼的肩臂，挪开少量的位置，竟又跳起来挂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