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狂言[第1页/共3页]

这下世人神采更是莫测，你才说了家属托底，又扯上没有活路，岂不是自相冲突？

赵丝弦昂首，不闪不避地对上他的目光，语带讽刺：

“你们那也算给人的活路？把家中女儿看作是人么，不过是条拴狗链子罢了。旁人家天赋赋气出众的儿郎如何栓来自家门下，用女儿的裙带就是了。呵，我们女子自幼同男人一道习武练功，也不见减色他们甚么，乃至强过他们，你们倒是如何安排我们的？如有内奸，便要我们一同舍生抵挡，如有内患，便用我们拉拢外人的投效。我们的天赋赋气又算甚么？是夸奖的成色，是你们向赘婿市恩的价码！”

最不肯沾事的陈老爷听得都要站不稳了，他的女后代婿都在，正应了那疯丫头口中的……“狗链”和”狗”……他不敢再想，也不敢转头看二人面色，仓猝打断，死瞪着赵丝弦，恨不能上前替还在场的赵老爷清算流派。

“我已有酒了，目炫，就不远送了，诸位自便。“

“求庄主收我入门！”

“堂姐这是醉了罢。我知你难受反胃，你再忍忍，我们快快出去，不要污了人家的处所。“

赵丝弦不顾他咬牙切齿的安抚，独自朝着堂上跪正，也不复先前哭闹的模样，肃容垂首。

“二堂姐本日剑惊四座又如何，我敢以性命作赌，伯父必然自始至终未曾将二堂姐归入来此求艺之人的名单，满脑筋想的都是娘家才俊罢，哦，若真挑出出类拔萃的，倒恰好用大显技艺的二堂姐去皋牢。”

她哭喊：“求庄主不幸我！我并非无端背亲弃义之徒，实是家中苛待，甚为不公，我不得已行此举，求庄主为我做主！”

赵丝弦怯怯看了他一眼，抽泣着低头道：“我自知父母早亡，比不得旁人，只能捡拾别人不要的吃用，也不敢有牢骚。只是，外出见客的行头，安身立命的工夫，我都差姐妹一筹，莫非家中长辈倒不怕我穿戴失礼，工夫稀松，为赵家丢人么？”

何老爷恐怕局面更加失控，圆场道：“赵兄不会虐待亲女，你小孩子见地有限，不要再混闹了。陈兄也慈爱得很，不信你问你陈家姐姐，看她认不认你这番妄言？”

“我敬慕靳庄主，因他虚怀若谷，不拘泥于俗世成见，愿将宝剑传于子媳而非亲子，我的婚事要被操纵，天然要用于靳庄主如许的人，难不成还要被你们随便打发了阿猫阿狗么？”

她又悄悄回身看了靳言一眼，不算不测埠瞥见，他连身都未曾转向她。

“啊！”

赵丝弦已经破罐破摔：“是不是胡言你们内心清楚！”

何老爷心惊，深觉本日此人丢得够了，这白梅山庄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沉声道：

她指向赵锦瑟——

赵丝弦垂眼咬唇，喃喃：“大处尚且如此，小处更不必说。姐妹们总偶然鲜供应，还能从小厨房进补，我却只吃得公中窖藏的肉菜，大厨房送来甚么，我吃的就是甚么了。除却金饰，姐妹们自有新进绫罗上身，而我……不是白放了三五年，不是人家挑剩下的，也不能给我。”

赵丝弦不由显出一点嘲笑，心下一片索然，干脆停了那委曲不平的调子，顺了心底那顷刻涌上的打动，安静到刻毒，话声乍然一转：

“三家一体，我等皆是你长辈，便分歧你这小辈计算。你对靳庄主却冲犯得够了，还不快同庄主告罪，速同我等归家。”

就连立在案后，正踌躇这群人值不值他送出门的靳言，都怔了一瞬。

靳家三人几近普通神采，冷酷地看着天井中人，又仿佛并未将他们看在眼里。

“我父母早逝，生前也未曾为家中作出多么卓绝进献。赵家流派鼎盛，能让我一介孤女穿金带银大鱼大肉，已是可贵，其他旁支孤寡亦多，一定有我日子好过。至于姐妹吃用，多有自家父母补助，嵌宝金凤也是婶娘的嫁奁，予亲生女儿戴，又干旁人何事。再者，我所习者，也是我母陪嫁的枪法，较以内里庸碌之辈的三流功法，也强出几座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