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临终送别（下）[第2页/共3页]

冷宫里的枯枝朽木，疏疏落落，更兼宫室破败年久，了无火食，一片寥落萧瑟之景。风在这时偏又大了，吹得锈迹斑斑的门窗嘎吱作响，扫得地上的积雪在暮色中飘零，让人不由寒渗。

德珍咬唇似有踌躇，终在玄烨凛然的目光下，决然决然地下跪道：“臣妾有一事相求。”

莫非玉玲当初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的生身母亲！？

德珍低低道：“一月前歹心害宜……承诺的梅勒氏，当年曾与臣妾一同入宫，又同寝同食一年半余。”似恐玄烨有所曲解，语气不觉微显孔殷，“臣妾自知梅勒氏罪不成恕，也不敢奢想为她讨情，只求能送她最后一程，也好缘了昔日的情分。”

小许子二人无法，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看玉玲，这才依言退下。

德珍看也不看小许子，直接道：“一起去吧。”

德珍看着面前一幕，眼中蓦地闪现第一次见玉玲的景象，鼻中忍不住一酸，又见玉玲食入过急哽噎咳嗽，忙开口道：“玉玲，不急，你慢点……”一言未了，见玉玲充耳不闻只顾用食，她咽下未脱口的话，另让小许子问看管宫人取些碳什及棉被来。

玉玲一扫而空全部食盒，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向德珍暴露了一个笑容道：“德姐姐，玉玲晓得你对我早有嫌忌，一向在想你究竟会不会来看我，我如许忍饥挨冻到底值不值。”说时无止尽的泪水从凹进眼窝的眸中流下，她却无知无觉普通的仍然在笑，“呵呵，不过彼苍总算眷顾了我一回，让我一次次忍住他杀的动机后，终究比及了。”

玉玲头破血流回身，奄奄一息地看德珍一笑，浅浅的笑容好似冰峰熔化的那瞬――她摆脱了，她便笑了：“姐姐必然会帮我姨娘安度暮年的，玉玲晓得。”喉头一股腥甜泛上，一口鲜血喷出唇间，她终是含笑的寂然倒地。

“玉玲……”德珍望着如许的玉玲，陡讲错语之能。

玉玲紧紧裹着棉被，声音里带着不知的凉意：“我的生母李姨娘，实在并未归天，只是早不得宠，又性子软绵，在府中常受气。我担忧……我这一走，还是背了如许的恶名，她今后的日子会更不好过了，想求姐姐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将我姨娘接出府送去庵里安度余生。”哽咽中猛吸了一口气，又一字一顿的艰巨道：“另有请姐姐代为奉告我姨娘，就说……玉玲不孝，没有本领博得圣眷，让姨娘过个好日子……”说至厥后，已然泣不成声。

刘进忠亦昂首看了一眼德珍，随即低低的垂下，躬身撩起门帘道：“德主子，可要筹办些甚么去看梅勒氏？”

德珍决然走出其间殿宇，淡淡道：“既然是送最后一程，就备些适口的酒菜吧。”

“主子（德主子）！”小许子和刘进忠一听德珍的叫声，惊得立时夺门而入。

听罢，德珍一时嗫喏未语。

难以言喻的震惊震惊中，德珍冷不防将心中所想道出，倒是听得玉玲讽刺一笑：“都说满人家的女儿出嫁前都是姑奶奶，可我阿玛要靠他岳家，天然事事都依着太太，偏生阿玛又是一个贪|色之色，惹得太太最恨的就是我们这些。若不是看着我是一个女娃，我和姨娘早就――”似悲忿至极，胸腔激烈起伏，喘气着悲怆反问，“如许的我如何能够是娇养在嫡母膝下的娇娇女？”

德珍凝眉，不测而不解的看着玉玲，想了想道：“屋中还冷得渗人，小许子你随刘公公再添个炭盆过来吧。”

一双大而浮泛的眼睛，跟着这一声呼喊定定的落在了德珍身上，很久那双眼睛垂垂有了情感颠簸，极迟缓的开口道：“德姐姐，玉玲好冷……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