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杂货铺的新东家[第4页/共5页]

那人转头过，抬眼一瞥，又冷又硬。老刘头内心一毛，端着鸡公碗的胳膊上顿时爬满鸡皮疙瘩。他磕磕巴巴地把话说下去，问道：“你是哪个呀？是找老罗吗？你是他甚么人？”

供桌上，藤椅上，石板砖上，乃至是房檐上，瓦缝间，到处都飘满了花瓣。红色的，黄色的，说不上名字的乡野小花，有些已经枯萎，有些开得恰好。大多数花骨朵都很完整，带着一股林间的暗香，像是被甚么人特地采下，一起披着露水，来到灵堂，以表哀思。

“我如何感觉没啥印象啊，有些古怪。”

老了老了，人都是要走的，熬不住啊熬不住。

老刘头感觉奇特，不由自主地出了门，撵在人群以后走了两步。他眯着眼睛。远处的老罗家已经挂起了白灯笼，幽柔的黄光透过红色灯笼纸，在冰冷的月色当中，平增一抹暖色。

老刘头怔楞着，一动也不能动。他的眼角发热，仿佛有甚么东西滚落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歌声终究停下，统统归复死寂。又一会儿，热烈的谈天声再次响起。来宾们随便咀嚼生果，有说有笑，仿佛统统都没有产生过。

老刘头有些嫌弃自家的老婆娘，他将吃洁净的碗往地上一搁，蹲在老梨树下开端咳痰。

老刘头的神识返来了，刹时感觉双腿发麻，十只脚指头仿佛被冻住，一点知觉都没有。他扶着门框缓了缓气，尝试着挪解缆体。这时，那种熟谙的暖意再次袭来。老刘头不肯定本身的背上是否有东西。仿佛是有，但又没有涓滴重量。他梗着脖子没转头，只闻声氛围里飘来一句微小的感喟声。

新期间的杂货店都喜好给本身取一个与时俱进的名字，比如某某百货或是某某超市。而大罗杂货铺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式杂货铺，一块羊毫写的招牌，木板拼成的门。铺子很小，甚么都有，甚么都卖，除了平常的柴米油盐，民生用品，还网罗着来高傲江南北不起眼却很成心机的小玩意儿，麻雀虽小，应有尽有。

罗西堂的祭拜礼定在仲春十四号，恰好是头七。一个大好天，风和日丽，万里晴空。

这时，罗飨的雨伞俄然从栏下转动而下，顺着石阶滑出庭外，砰地一声撑开，绕着伞柄转了几个圈后，终究停下来，在阳光下投下一片圆形的暗影。一只灰扑扑的肥麻雀啾啦一声从老梨树上飞下来，工致地躲入白伞之下，摆布小跳一阵，然后俯身，小脑袋快速摆动，啄地上的小虫吃。

罗小哥一言不发，也不搭话，扭头走了。

“喂，小哥，你等等——”

老刘头嘀咕着，如何挑这么个时候点来祭拜，真是不讲究啊，太不像话了。

老刘头连续说了好几个“好”，神采更加天然起来。他眉头伸展，欣喜道：“返来就好。要节哀顺变啊。家里头有甚么难处，固然和叔说。我和老罗邻居了这么多年，友情不浅，不是外人。”

老罗但是个好人啊，老刘头心道。他想啊想啊，将老罗的平生旧事细细地咂摸了一遍。老罗是个外村夫，到刘家村得有四十多年了。当年刘家村还没被划入毛春城，是个实足的闭塞的小乡村，外村夫并未几见。但老罗为人驯良，从不与人结仇，做事靠谱，卖的东西也很知己。很快的，他就被村庄采取，扎了根。乃至村里有很多女人见他单身，还曾筹措着要给老罗安排一门婚事。

来宾有男有女，或高或矮，胖的极胖，瘦得极瘦。他们面带忧色，一点都不像是来插手白事，说谈笑笑，喧闹不已。屋里不见罗飨来号召，客人们也毫不在乎，他们风雅地挑了本身喜好的处所坐下，和三五熟悉的人炽热地聊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