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孤月[第3页/共5页]

小黄门仓促跑进殿里禀告，她惊诧起家，慌镇静张地命宫娥为她打扮打扮。

华衣美服那么多，却没有一件合情意，银红太张扬，绛紫太沉闷，鹅黄太轻浮，湖水绿虽好，但是不衬她的肤。好轻易择了件合情意的衣裳换上，却又不晓得该梳甚么样的发髻，该佩甚么样的金饰。磨磨蹭蹭好半天，终究打扮好,却还是不放心，一遍又一各处问：“本宫如许安妥么？衣裳衬不衬人？脂粉会不会太多？这支步摇是否太浅显了？”。

昆仑苑向来风凉，虽说到了夜里有些寒意，但行宫内铺了绵软的厚毯，烛火噼啪，收回些暖融融的光来。她终忍不住昂首向榻上望去，裴钊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她大着胆量屏息靠近些，连他安稳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楚。现在他还未醒，想必是睡熟了，常日的冷峻之气收敛了很多，只是那眉头微蹙，她忍不住靠得更近些，想要抚平他的眉头。

她的心突地一跳，莫非他，喜好她穿这件衣裳么？她心中暗喜，忽听到他问：“本日是你母亲生辰？”

她探听到那日太后在双镜桥画像，故而早早地等在小巧亭。实在那日并不是母亲的生辰，而是她使了一些小手腕。

回宫前的一天她偶尔路过裴钊的行宫，刚好瞧见他和太后，两人仿佛是刚从外头返来，太后正兴高采烈地说着些甚么，而裴钊在一旁含笑看着她。

君心难测，后宫险恶，她不是不懂，亦不是不怕，可如果尝过这些便能长伴他身边，她甘之如饴，她之前的十七载韶华都在循规蹈矩，可现在她的心却不能再循规蹈矩了，她不苛求独一的帝王宠嬖，只想在他的眼眸里沉湎。

那日午后她正在殿内小憩，迷含混糊听到内里喧哗一片，有宫娥在内里吃紧禀告：“陛动手臂被烈马踢伤，请娘娘快些出来！”她吓得神采煞白，连打扮都顾不上，仓猝赶去裴钊的行宫。

殿选那日她没有见到裴钊，绝望之余倒是对那位年青的太后有了几分猎奇。她畴前就晓得苏相幼女年仅十二便入宫为后，至今不过五载，这位太后的年纪实在比她还要小上数月，也不知她在这寂寂深宫中是如何度过五年的。

大雪那日太后起了兴趣，叫她们去长乐宫吃火锅，裴钊公然也在，席间她看着他为太后挟菜添水，心中突地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来，因而几近是脱口而出：“陛下与太后母子情深，实乃我大曌人伦之典范。”看到裴钊的神采冷冽下来，她心中升腾起莫名的称心，再如何倾慕又有何用？毕竟是违背天理人伦，只是也只能一段有望的孽想。

她偷偷打量主位上盛装华服的少女，并不是国色天香的仙颜，但肤色白净，特别是一双眼眸中总带着些灵动之气，初见她们时便毫不掩猎奇地把她们几个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个遍，乃至连嘴角的笑都带着奸刁的稚气。她心中有些不安，本日殿选由太后掌管，瞧太后的模样，想来会喜好活泼的女子，太后与她身边孙妙仪的浅笑对视她都看在眼里，忐忑之余不竭警告本身，要做得好些，做得更好些。她本就善绘山川，现在用足了心，更是分歧凡响，题完最后一个字，她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仿佛笔墨间挥洒的并不是山净水秀，而是她最想抓住的宿命。

今后她波澜不惊的糊口仿佛起了波纹普通，总会假装不经意的向父亲旁敲侧击探听他何时来府，当他拜访时，便会满怀神驰地穿上最都雅的衣裙，戴上最精美的金饰，佯装闲逛般地在水阁或是父亲的院子外头盘桓，偶尔见到他几次，他不过淡淡一瞥，她却已是不堪娇羞；间或听人议起他各种军功，她冷静听着，又是为他后怕，又是为他高傲；闲时在书房绘制丹青，笔尖总会不知不觉的勾画出他棱角清楚的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