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夜半惊魂[第1页/共9页]

吴勇缓慢地扫了少年一眼，闭上眼，一颤抖，跪在了地上，五体投地，一只手还死死地捂住嘴巴，不敢出声惊呼。

黑妞淡淡地笑了，朝吴勇勾了勾食指。吴勇低头沮丧地再次上马，慢吞吞地踱到黑妞跟前，满脸防备。

慕致远嘴角抽了抽，不欲再理睬那位说梦话的公子。但是，令他惊奇的事情又产生了。黑妞拄着那支乌黑的木杖渐渐地直起家子，缓缓地向狼群走去，举起木杖向此中一只狼敲去，顿时脑浆崩裂，手腕之谙练与狠辣令人噪舌。随之，只见她身步相随，高低翻飞，身姿健旺，大开大阖，进也打，退也打，棍影连成一片，所到之处，肝脑涂地，各处着花。

“是，公子经验的是。”

“公子，您再忍忍吧。”

黑妞也笑了笑，倒是未回声。

慕致远不由地多看了她一眼，含笑道：“鄙人都城慕子归，敢问女人如何称呼？”

“嘴巴放洁净点，不然休怪我不客气！”黑妞一手将楚忠良扔了出去，而楚忠良的脸上鲜明多了五个油光发亮的手指印。

“如许大眼瞪小眼，多无趣。”慕致远又笑道，仍然闲适地倚靠着，可他左手背到身后缓慢地做了个备战的手势，右手摸着胸口衣衿上的斑纹，怀中的软鞭触手可及。

慕致远悄悄地倚着一棵大树，睁大眼睛悄悄地望着黑黢黢的夜空。三千军士，三万石粮草，肩头的重担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心头沉甸甸的，又仿佛空荡荡的。俄然想起了很多旧事，想起了离京时父王的殷切叮嘱，母妃的面无神采；想起了洪庆十三年随父王出使东越被囚禁时暗无天日的日子，如若不是秋老将军连夺三郡，威慑四方，恐怕是没那么轻易回朝。实在，厥后父王和他是有特地去秋府谢恩的，只是听闻秋老将军带着孙女秋惊寒外出玩耍了，归期不定，父王不得不回到封地——淮北；想起了表兄眉间偶尔掠过的愁云，曾经天真地觉得天子高高在上，没有甚么是得不到的，厥后才渐渐明白，都城是一座富丽的樊笼，天子便如同那只最崇高的狮子，有所能亦有所不能，而表兄的不能恐怕又与燕北的阿谁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京中传播着太多太多关于她的传说，他对她也不是不猎奇的；又想起了这些年在朝为官的日子，多数时候驰驱在外，代天巡狩，提及来是极其面子的事，可其中辛苦只要经历了的人才气够真正明白。

“鄙人与女人算是磨难之交了，敢问贵府在都城那边？等慕某回京后，也好上门拜访。”慕致远别有用心肠刺探着，他总感觉今晚的事情不平常，过分偶合了。

可黑妞刚好踩到一块石头，身子向前一扑，抱住她家主子当场一滚，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致命的一击，还若无其事地扶起她家公子，从承担中取出两件貂皮，一件铺在地上，一件盖在主子身上。说来也奇特，那公子也不折腾了，竟闭着眸子睡着了，由着黑妞玩弄。黑妞扶着主子靠在大树上，长长叹出一口气。

“天，如何还来啊！”楚忠良两股战战，闭着眼睛有气有力地哀叫道。

“无妨，刚才顺手给它喂了些好东西，不到太亮是不会醒了。”火光中，那张乌黑的脸上闪过几分滑头。

“天，还真有狼啊！”楚忠良指着那公子惊叫道，身子不觉向后缩了缩。

“公子，您不能再喝了。奴婢也是被逼的，老爷说了，您如果再不出门谈买卖，府里揭不开锅，您那十七房的小妾就只能卖回楼里了。到时候，到时候，您又打奴婢。”

“是啊。”黑妞随便地应道，“不过，公子还是喝醉的好。”

慕致远率三千军士，带三万石粮草乔装成商队星夜赶往西北。因有兵部侍郎的前车之鉴，无需慕致远交代，军士们都非常循分守己，统统起行作息均依律严格履行。如此一来，可苦了随行的楚忠良，临时不说那陪侍的两名姬妾有磨难言，就是他那一身细皮嫩肉也硬生生晒出了一层油。初离京，楚忠良兴趣勃勃，宝马香车，美人在怀，觉得只是一场远游，但不到两日便叫苦连天，闹着要打道回府。慕致远多次起了扔下他的动机，但是只要一想起送别时成王那感激不尽、老泪纵横的模样便又撤销，厥后干脆挑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楚忠良闹了几天后晓得无用后，也歇了归去的心机，大多时候神采恹恹地待在马车中，偶尔憩息时用心带着两个姬妾到慕致远面前闲逛。慕致远是清心寡欲之人，偶然来了兴趣便冷嘲热讽几句。几次三番下来，楚忠良常常铩羽而归，不到半天便又重振旗鼓，锲而不舍，越挫越勇，二人唇枪舌剑倒是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