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风花雪月[第5页/共6页]

夜华仍坐在桌案旁，一张脸隐在药雾里，看不大逼真。

但彼苍明鉴，我于他在内心却夙来都端庄得很，即便想着今后要做伉俪，也筹算做的是那知己老友型的伉俪，万没生出甚么邪念来。

夜华神采乌青地站在门口，手中一碗汤药，正腾腾地冒着热气。我茫然中还能感慨一番，报恩段子蓦地变风格月段子，这出戏真是一出不落俗套的戏。

他没理我，手指抚着药碗边沿，面上毫无神采。

跑龙套的仁兄灼灼看了我好一会儿，轻声道：“你……你现在感觉如何？”

他僵了僵，昂首望我，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闪了闪。

他却并不如我设想的那么欢畅，神采惨白，盯着我的眼睛，道：“这是你的至心话？”

我嘴角抽了抽。

良药苦口，这药苦成如许，想来确然是良药。一碗汤药下肚，苦得我重新发尖尖到脚指尖尖都颤抖了一回。

我欣然地咬紧牙齿：“困，困得很。”

不承想我这个算盘却落了空。十之一的精力头甚不顶用，也不过半盏茶工夫，人就含混得有些昏沉了。

我自发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无懈可击，既全了毕方的面子，也全了夜华的面子。

毕方又坐得近我一尺，柔声道：“你只说，你愿不肯同我一起？”

当着夜华的面，他这么坐，也委实胆肥了些。

他淡淡然笑道：“我再没甚么时候比这时候更真了，没交谊天然也能做悠长伉俪，我却盼着你同我能有绵长交谊。”

折颜从西山猎回的那只毕方，便恰是现在我面前这位衣冠楚楚的仁兄。

我打了个颤抖。

因我同大师兄走得近些，待师父出山，便偶尔能在他眼皮底下缺个一两堂课，多睡个把时候，运气好时能睡到巳时末，但顶多也只是巳时末端。这风俗经年地养下来，虽现在我已拜出师门七万年，却一向带在身上。即便夏季里人懒些，也是一过巳时便在床上躺不住。

我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背，点头道：“你的厨艺很好，抽暇给你爹娘爷爷也做几次，正表现一个孝字。”

我梦见了墨渊。

我嗯了一声。

这么在心中衡量一遭，我甚美意肠同夜华道：“不然你先出去站站？”

我讪讪道：“你也晓得我是很重礼数的，既然天族将我定下来，我断不会主动起甚么事端让青丘和九重天难堪。你这份情意我便承了，也很感激。但我们两个实在有缘无分，多的便不再说了，你对我这个念想，若还是泯不了，便持续藏起来吧，终归我晓得了你的这份心，长悠长久都不敢健忘。”

但自我同夜华熟悉，他向来一副泰山崩于前连眼睫毛也不动一动的性子，此时竟在我面前显出这等逞强姿势，可见，有些分歧平常。

我闷闷笑道：“四哥？你是四哥吧？因我刚打了架法力弱弱，识不得窜改之术，便装了毕方的模样来耍弄于我。嘿嘿，模样倒化得没一分毫差的，但性子却忒不像了，你可没瞧着毕方平日来对我那不冷不热不当一回事的描述……”

毕方木然地瞧我一会儿，叹了口气。又帮我掖了掖被角，回身出房门了。

我实在很有些渴，但毕方这番作为却让我内心头揣了老迈一个疑问，待他又去体贴肠倒茶，恍然间脑中灵光一闪，瞬时福诚意灵。

夜华俄然深深将头埋进我肩窝，闷闷道：“我从未给其别人做过饭菜，我只给你一人做过。”

我自发这个话说得合宜，这恰是悠长伉俪的相处之道，夜华一双眼却黯了黯。他自去黯然，我因无从晓得他为何黯然，不便打搅，只望着床顶。神思不经意游转到炎华洞，唔，提及来，炎华洞洞口的禁制须得换一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