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初夜[第1页/共3页]
杜买是“求盗”,不止有“捕盗”、“备盗”之责,当亭部内产生刑事案件后,另有向县中司法长吏陈述的任务。虽夜色将至,夜路不便,但职责地点,他不能回绝,利落应诺。
他呼出一口浊气,不再去想许仲,不再去想王屠及其妻女,也不再想自家的“大计”,更不再去想可知、又不成知的将来,说道:“辛苦你了。黄公,莫忘封闭舍门。我先去睡了。”
面对今后的上官,三人都想说些甚么,可荀贞只是安温馨静地坐着了望田野,他们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从何提及。终究程偃忍不住,没话找话,突破了沉默,他问道:“荀君,你一向都在城里住的么?”
女子连连叩首,泣不成声。
荀贞心道:“於情於理,都该将许仲缉捕归案。但是,……,唉。”虽不知县中意义,但起码他已决定对许仲“网开一面”,现在再不幸她们也是没用,“王屠已死,人死不能复活。如有机遇,今后多帮帮她们就是了。”
“没说甚么啊,也就闲谈了几句。说到‘志向’,……。诶,对了,老黄,你读过书,‘复苏也媚,五天尔生’,是何意义?”
荀贞去后院写好公文,交给杜买,又道:“此去县里数十里路,天快黑了,你一人赶夜路不平安。我将马借你,你找小我同去吧。”
黄忠只读过《急就篇》之类的识字讲义,完整不懂程偃在说甚么:“荀君初至,你们也不知多服侍些,到现在还不扑灭薪烛!黑灯瞎火的。”唠叨了几句,又叫程偃,“阿偃,荀君也不知可否找到燔石,你去看看,帮帮手。”燔石,即燧石,取火所用。
“对。”
荀贞还了一揖,说道:“今后你我同事,不必拘礼。”
才在许家留钱,又给王家送钱,一个是为“大计”,一个出自怜悯,此中庞大的表情,唯荀贞自知。他也不解释,说道:“贼杀乃是大案,不能迟误,需得尽快报上县中。杜君,就辛苦你一趟,去趟县里?”
闻其哭声,观其悲容,就算再冷血的人,也会为之恻然。
繁尚不附和,撑大了他凸起的眼眶,耸动着鼻翼,说道:“怎能一样?任职县中,既面子,俸禄也多!亭长才几个钱?勉强够吃用罢了。以君家世,若在县中任职,少说也是个百石吏!”说到“面子、俸禄多、百石吏”的时候,他满脸的神驰羡慕。
程偃性粗,藏不住苦衷,脸上暴露不觉得然的神采,就差点就“莫非你的志向就是当亭长”这几个字说出来了。
陈褒、程偃、繁尚三人没有读过书,听不懂,大眼对小眼。
“你等一等,我给你写份证明,以便利你预备宵禁后沿途亭部的查问和进城。”
黄忠回到亭里,碰上了在门口的三人,惊奇地说道:“如何都呆在门口?荀君,俺把王屠的妻女送归去了,真是不幸,哭了一起,如何都劝不住。俺交代了里魁和她家的邻居,叫多照看点,别再出甚么事儿了。”
荀贞复又温言说道:“天气已晚,宵禁后行路不便。你们先归去吧。我等下就遣人去县中报案,快的话,明天县里就会有人下来。你们是苦主,定会去找你们扣问环境。归去后,不要外出,在家等着,好么?”
“听市中少年言,应是逃去了许县。他家中只要他的老母和他的弟弟在,没甚么线索。……,这两个女子是王屠的妻女么?”
……
他叮咛程偃、陈褒、繁尚将王屠的尸身搬去墙角,用席子盖上,将亭长法律的东西木板和绳索收好,又取来一个近似后代马扎的“胡坐”,放在亭舍的院门口,坐了上去。
杜买年约三旬,高大细弱,面色黑红,作揖时两腿没有并拢,而是分着,像是点罗圈腿,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骑马过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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