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荀衢[第2页/共4页]

荀贞把酒樽捡起，放在案上。荀衢伸手拿过，也不嫌脏，从边儿上的铜卮中舀了一勺酒，倒入樽中，又舀了一勺，连瓢一块儿递给荀贞，说道：“来，同饮，同饮！”

荀衢家的宅院很大，前后三进。

他共有六个儿子，驰名郡中的有三个，别离是三子荀衍、四子荀谌和季子荀彧，也即曾被秦干、刘儒奖饰为州郡英才、一时俊彦的“休若、友若、文若”。荀衍二十多岁，荀谌与荀贞春秋相仿，荀彧最小，刚十八岁。

剑要比箭矢重多了，又没弓可放，全凭一点感受。初学者因把握不好力度，或者投过，或者不及，又或者投偏，又或者不能保持剑尖在前。荀贞也是练习了多年，方才略故意得。

分开荀绲家，顺着巷子向东，走过几户宅院，来到荀攸家门前时，荀贞的表情变得好起来。

他声音昂扬，振动竹木，荀贞从入耳出了慷慨悲惨。

荀淑一脉秉承荀淑的风格，“财产每增，辄以赡宗族、亲朋”，以是地步、家资遍及未几，乃至有的支脉可称贫困，比如荀淑的宗子荀俭，位列八龙之首，归天的早，因为“家贫无书”，乃至他的儿子荀悦不得不去别人家借阅。比拟荀悦家，荀绲家好一点，前后两进院子。

亭子是四角攒顶，下有平台，内置卧榻。四周环抱修竹花草。现在春季，花多残落，竹子未几，稀稀少疏的，但错落有致，有的竹叶还泛着绿色，有的已经变黄了。

荀衢只穿了件薄衣，还没有掩怀，听了荀贞的提示，他浑不在乎，抹去眼角的泪水，从榻上起家，由侍女给他穿上鞋子，扯住荀贞的手，笑道：“几天没见你，我手痒痒的。……，阿奴，取剑来。”侍女应了，退出亭外。

荀贞说是“拜见族中长辈”，他族中的长辈太多了，不成能每家都去，以是只筹算去一下在族中声望最高的荀绲家和亦兄亦师的荀衢家。

上午的阳光映入亭内，光芒中浮动着微尘。

早有一个侍女奔驰畴昔，把剑拾起，返来交给荀衢。

见荀彧不易，见荀攸却易。

“既然如此，贞就不打搅了。”

荀绲是荀淑的次子，党锢之前任过济南相。汉家轨制，郡、国并立，国相与郡太守一样，都是两千石的高官，厥后因遭到党锢的连累，去官归家，本年六十多岁了。

“阿四，你别的都不可，也就击剑是个妙手。在我们族中，我算第一，你勉强也能排在第二了。偶然候我也就奇特了，要说你和公达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公达如何就那么不开窍呢？整天就晓得抱着书牍读来读去。嘿，愁也愁死我了！”

从他见到荀衢起，到他现在告别，先是等待、继而击剑、最后喝酒，在荀衢家待了一个多时候，荀衢没问他一句有关亭长的话，而他也没有主动提及半句。

他立在亭外，悄悄聆听，心道：“‘东方未明，不能奋飞’。唉，仲兄看似放/荡不羁，实则胸有弘愿，何如现在阉宦当道，朝政暗中，没有发挥才调的机遇！”

《薤露》是一首挽歌，传自汉初田横的门人。田横他杀后，其门人伤之，为作悲歌。前汉武帝时，李延年将之分为两首，一个便是侍女正在唱的，一个则是《蒿里》。《薤露》送王公朱紫，《蒿里》送士大夫、庶人，送葬时，使挽柩者歌之。

他来拜访荀绲，大要上是因为荀绲在本族中的声望最高，实际上奔着荀彧来的。

前院处所不小，不过除此以外，就再无修建了。对着大门有一条石板路，很宽广，足可容马车通行，伸向中院。石板路两侧都是坚固的地盘。

《薤露》不长，唱完以后，停顿了半晌，侍女又重唱了起来。这其间，荀衢一向没有睁眼，荀贞耐烦地等候。唱到第三遍时，荀衢的眼角流下泪水，他举起酒樽，一饮而尽，将之跌倒地上，坐直身子，睁眼长啸：“噫吁戏！人生六合间，俄然如远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