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凌云阁上凌云志[第2页/共3页]

下午换了一名徒弟，比郭丛还要朽迈，连话都说不清，讲授的是《尚书》，天书似的古文从他嘴里吐出来，就像是群蜂逃离被摧毁的蜂巢，各奔东西，全无目标，嗡嗡声一片。

“帝王以史为鉴，读史本应是帝王最首要的功课之一，太后将它省去了，以是只好由我暗里传授，此事陛下晓得就好，不要外泄。”

韩孺子只好放弃，盯着郭丛嘴角的一块唾沫星子，迷惑它如何总也不掉下来。

东海王阴沉着脸，长跪而起，机器地说：“郭师免礼，赐座。”

皇宫里的端方多，多到三年多以进步宫的杨奉和摆布无从把握，只能交由经历丰富的老寺人措置。

“册立皇后的事情你不能怨我。”韩孺子大声说，固然不信赖也不喜好这个弟弟，却不肯意背负莫名的指责。

东海王眼中的肝火一下子消逝得干清干净，低头沮丧地说：“母亲写信将我骂了一顿，让我老诚恳实留在宫里，用心奉侍太后和……你。变了，统统都变了，就因为我没当上天子，母亲和娘舅也都变了。”

护送天子的步队浩浩大荡，大多数却都留在凌云中间，只要东海王入阁陪读，由两名寺人贴身奉侍。

郭丛是天下着名的大儒，饱读文籍，特别精于《诗经》，也不拿书，开口就讲，第一篇是《关雎》，“关雎，后妃之德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淑女以配君子，义在进贤，不淫其色……”

“你每天跟那些侍从在一起，没找人帮你给母亲传信吗？或许她能帮你。”

“杨公请说。”

韩孺子很喜好听故事，可他感觉太祖的鉴戒意义不大，“我没打仗到甚么人……”

东海王重重地哼了一声，起家就往外走。

韩孺子愣住了，他记得很清楚，皇宫里第一个主动打仗他的人，恰是杨奉。

天子的第一名授业徒弟早已等在另一间房里，等天子坐稳，由一名寺人宣召入阁，另一名寺人则主持师徒见面礼节。

上午的课的终究讲完，郭丛辞职，两名寺人送行，韩孺子立即站起来，活动一下生硬的双腿，长出一口气，对东海王说：“老先生讲经都是如许吗？我还觉得……”

“史乘？”

天子毕竟得读点书，学一些必备的技艺。

“齐国那边如何样了？齐王肯认罪吗？”

进入御花圃以后，又有一些侍从插手步队，大抵十五六人，他们不是寺人，而是勋贵后辈，年纪都不大，韩孺子一个也不熟谙，东海王倒是与此中几人熟悉，相互点头请安，没有扳谈。

这才是十几岁的少年该有的糊口。

“宫里已经向崔家下聘了，等我娘舅从齐国返来，就要册立皇后。”

早餐以后，韩孺子在三十多名寺人的护送下，拐弯抹角前去凌云阁，杨奉和左吉跟在身边，前面是手举黄罗伞的寺人，再前面是东海王，他以侍从的身份陪读。

“不要信赖第一个主动打仗陛下的人，那必然是别有用心之徒。”

“嗯，我跟太后说了，太后答应我教你识字。”

杨奉将书又放下，走近天子，“识字只是小学，你的根本没打好，现在也只能亡羊补牢，没甚么大用，我还要教你点别的。”

“史乘。”

这就是太后为天子挑选的徒弟，统共五位老朽，最年青的也有六十多岁，别离讲授《诗》、《书》、《礼》、《乐》、《易》，跟他们连普通相同都难。

这天中午，东海王没有下楼去和其他侍从相会，而是留在天子身边，跟他一块用饭，趁着寺人清算碗筷分开的时候，他终究主动开口说话：“已经下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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