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夜话（二）[第3页/共3页]

苏问弦先头还没甚么，听到她最后一句，突地沉下脸来：“怎得，抢功我能在前头，如许的实事我反不能做了？真要揭出来一堆硕鼠，反是大功德。为一己之私不敢取义，那是懦夫之举。真真，你先顾虑，怕我获咎陈宣。又感觉我不该参合这亏空大事，但是看不起我？在你内心，我就是那等怯懦如鼠，无勇无谋，乃至于只能当缩头乌龟的人么。”

此事如非她提点，他和陈宣赵越北三人如何能挣此份功绩？

苏妙真猎奇道：“我记得，看灯那夜陈宣搜捕逃奴搜到我们松竹雅间，为的不就是他mm的案子？说来也是不幸，想那陈家女人不过双十韶华，为亲人争权夺利，竟就义性命……”

苏妙真倾身凑到苏问弦跟前，想了想低声问：“但是侵仓舞弊，有人中饱私囊，乃至于亏空过大，借火毁仓，今后交割再算亏空，就毫无干系了。”

苏妙真剪落烛花，侧首一笑：“话虽如此，能不结仇还是不结仇的好，何必冒险。”搁下剪刀，见苏问弦面有微哂，又道：“不说他了。官仓这事，我总感觉，这仓场大火背面的隐情不能被讳饰住，万一，万一真的事发，你可不要掺杂，宦海排挤如此险恶，你和爹爹，可得先明哲保身才好……”

苏问弦听她话里只顾着那香消玉殒的陈家女人，对顾长清的相做事迹竟是半点云淡风轻，毫不留意，心下一轻，含笑道：“你倒是心大，便是我，现在想起当日之事，还想用鞭子抽他一顿……”

她低下脸，从那掐丝红盒里提溜了个鲜橙在手，搁在棋盘上，盯着那鲜橙死瞧，再不吭声，蓝湘上前，也欲再劝几句。

苏妙真忙忙点头，不允，“那可不可，陈宣那人在杀亲血仇上都能忍了两年，厥后你在雅间相斥，他立时诚心报歉，能屈能伸，此民气机城府至深……若真为我开罪他，反倒不妙，不若此时让他有愧我们伯府，往火线有些好处呢。”

煮茶备点心的绿意蓝湘二人出去，一瞧，室内静悄悄地，自个女人撅了嘴低着脸不说话，绿意便笑道：“怎得了，女人，三少爷这兄长待你这么好，可该满足了，且再没有给兄长使神采耍小性的了，谨慎夫人晓得，又得说我们不劝你好好学端方呢。”

此时苏妙真娓娓道来，句句鞭辟入里，直中关键，将此中利弊阐释得清清楚楚。苏问弦面上不显，心内早已波澜澎湃，但到底，仍比活字聚珍一事时要来的淡定安闲很多。见苏妙真微抿口茶，一双春水似的妙目向他盈盈看来，尽含忐忑，希冀，不安……

想想又道：“哥哥，此次火警除了弹劾保举这类宦海排挤之事，实在也能够做些实在的，比如顾公子灭火的体例，里头大有开导之处。”

她听后很受开导，想起宿世明清两代火甲消防轨制的窜改改进，乃至于现时能考虑着和苏问弦筹议……自言自语道：“那顾解元行事矫捷机变，倒不似普通只懂清谈的冬烘文士。”

话音低柔嫩糯，苏问弦一向留意看她，听得一清二楚，顿时皱眉，并不出声，细心去瞧苏妙真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