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十九章[第1页/共3页]

这便是本领，琬宁正欲轻叹一声，忽想起那边还卧着的成去非，把这份唏嘘感慨硬生生逼了归去。

车船轿马、财帛礼品、家居器物、地步、仆人、属吏、属兵……成去非脑中把这些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 他没有在处所为官的经历，从未分开过中枢朝廷，但时下的官员送迎之风，倒是耳闻目睹的。

先盥洗清算了一番，等用完饭，便径直去了木叶阁。

本日本无朝会，内宫忽召，定不是平常事，成去非回眸正再想对琬宁交代一句，恰迎上那一双含情的眼目，心底哼笑一声，她倒另有这浑身的残勇。

“你把这两卷东西清算下，挨次排好，有过分混乱窜改较多处，重新钞缮，和这笔迹要像，我看着眼顺。”成去非并不在乎她反应，美满是公事公办的语气，拿她当长史般用。

莫非还妄图着不时同他耳鬓厮磨？还是期盼着他窃玉偷香？

“是会，还是不会，你倒是说句话。”成去非手底不闲，眼睛过着文稿，身子纹丝稳定，坐姿挺拔，是衙署办公的模样。

可他所行，弄得她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含混回声，成去非很快发觉出她的非常，甚觉好笑，看不出她常日里一点小事就脸红羞怯的一个女人家，昨日竟敢对他僭越行事，诗书礼节恐怕早抛九霄云外了。

“这一字，当是力尽神危时所作。”成去非目光落在书稿上，提引道，琬宁本连气都透不上来，听他此言，这才重视到那原稿上的最后一捺，果然也划出好长去，断笔扎心。

为六合立心，为万民立命，应是这般了。

说着翻了翻手底文稿，脑中停顿半晌，步芳的事他还未曾回话，不过，他已拿定主张，此事不必本身亲身开口，也自能处理。

说得她大窘，红着脸忙进阁房把本身那套抱了出来，谨慎翼翼替他放开掩住半边身子，只听成去非仍有叮咛：

“至公子，宫里来人了，就在前厅，等您进宫。”四儿昂首出去传话，说完便又垂首退下了。

成去非出去便四下寻她身影，见她坐于案几前，大抵猜出她在做甚么，上前低唤了一声“阮女人”，琬宁手底一滞，墨凝于笔尖滴了下去，这一页算是坏了。

她执笔的模样，也自是娇柔不失持重的身材，清门静户养出的女孩子。

屋里琬宁正临窗誊写文籍，她可谓是另一处活着的秘阁了。窗子半掩，滴答滴答的雨声有节拍地拍打着丁香树叶。

“我人就在府上，你倘是想见我……”话至此，忽觉不当，便不再往下说，而是顺势踱步往案几前去了，拈起那一沓文稿，转而赞她道：

等再往底下细阅，更加感觉了不得。她本养于深闺，受儒风教养，学的是中正之道，可半途忽遭大祸，不能不让她心底存疑，就是贤人亦有累累若丧家之犬的时候，然阮家的一夕覆亡，到底重创了她尚且稚嫩的心灵，好久都只觉六合无序，性命贱如蝼蚁，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他不是第一次说这话，琬宁顿时听出此中表示，可迎上这双寒潭不见底的眼睛--当真是一泊平安悄悄却能灭顶人的渊潭，心中怯意更添几重，咬唇低首，直今后退，但听成去非嘲笑一声：

这么想，他便成心靠近了身，在她耳畔直吐气：“你既不肯留，不现在晚我留下来……”

饶是他越这么说，越显得她笨手笨脚，除却写大字，毫无用处，她那里有这么娇贵，跟着烟雨学过女红，学着给兄长做鞋，不过学艺尚且不精，便无从再续，想到这，琬宁面上不由露了薄薄一层伤感。

直到那所大宅渐渐映入视线，成去非叫停了马车, 撩袍下来，赵器忙也跟着在其身侧撑开了伞，阴雨霏霏, 成去非面无神采立于阶下，盯着那紧闭的府门，约莫是明白了一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