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二五八章[第2页/共4页]

石启抬头扫了一圈，一轮落日正抵在脊檐处，半边苍空火烧云，映得人须发皆红，那处置思忖道：“大人，这会恐怕也该到了散班时候。”石启一笑，晓得他话中意义，撩袍往前一面走一面道：

丹阳甚么处所，石启心中自是清楚，现在反诘得气壮，常愈也反问道：“丹阳尹这个位子上，前大将军加侍中后兼领过，我朝也有宰辅一类人物兼此职的先例，大司马为何不照故事兼领了？大人感觉是何原因，”他感喟不止，“大人又可知大司马调你去丹阳，你做的好与不好，怕是到最后都难落好。”

其间已是城郊，孩童们远道赶来，实在让人费解，常愈顺势朝后望去，只见几个农夫模样的果然远远跟在背面，想必当是父母一类，送孩子们出的城。

“嗯，”成去非略略抬首，目示他起家：“你这一起走得倒不慢。”

石启干干答道：“没底。”

这边石启还未上马，忽闻身后哒哒声动，异化顽童欢笑，两人皆诧异回望：只见几十名总角小童正骑着竹马，朝别亭奔来，常愈同石启四目相望，一时不解，常愈便俯身笑问为首的几个：

“使君甚么时候返来呀？”稚嫩的童声响起，身后拥戴声便起了一片，饶是石启如许的性子，眼角也潮湿起来，清清嗓音道：“等你们长大了，使君就返来了，跟主薄大人归去好不好？”

成去非疑道：“凤凰四年，你就上折子说了此事，军饷要了一年又一年，都花到哪上头去了？你如何有脸跟我提这事？”

恩威并施，恰是大司马用人之道，石启焉能不信，却还是一脸无惧恐惧之态：“退之，你想说甚么我清楚，就是有一日，获咎的人太多了，大司马要拿我当替罪羊，我不出奇，但有一点，恐怕你常退之也小瞧了你的主官，”他目视远方，停在那朵游云处，“你说我是大司马手里的一把利剑，届时别人也都会这么觉得，你们都错了，我石启不是任何人的利剑，我石启只做国朝社稷的利剑，大司马不是怀私之人，不然，谁也别想用我石启！”这一番说话铿锵有力，虽很有狂傲不羁处，常愈却深知也是他的一片肺腑，一时无言以对，只得道：“且不知大人这归去第一仗，要杀了哪只鸡。”

等石启去了，成去非才朝外问道：“甚么时候了？”

“下官明白，大司马倘豁的出去，下官更豁的出去，不过如果还像凤凰二年三年那一回，下官也就只能答一句没底的话。”石启话虽如此，该有的恭敬却不差一分。

石启呵呵一笑：“常退之你倒是说说甚么喝采，甚么叫不好？”常愈正色解释道：“大司马瞧大人的好，就是别人的不好，反之亦然，下官这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大司马感觉好了，那是大人的分内事，倘弄得不好了，大司马挥泪斩马谡也做的出，大人信不信？”

入了司马府，因天气暗淡，看不太清内里安插，石启四顾看了几眼，倒也未见有多少安插，身后的处置跟着，现在更是暗自感慨到了这内里，且还不如内里看着像样，又见两边值房里掌灯亮了一片，便知诸位属官也未曾拜别，这才细细咂摸起石启的那番话来。

“大司马这是要再用大人这把利剑了。”

前来送别的故吏被石启三言两语赶了归去，石启向来不受用这一套，将该移交之事理清，便驱顿时道，目睹离了这处别亭便要出蜀，这才生出些不舍，取过水壶猛地往口中灌了一气，目之所及，芳草连天，沉寂无声，只要长风温和地轻啸着绕梁而去，常愈忽叹道：

十里长亭，五里短亭, 一川秀色, 太守石启即将上路，凤凰六年仲冬，他已接到大司马私家书牍, 心中早有筹办, 是以蜀地家家户户方挂起春幡之际，中枢的调令便准期而至, 即便如此，在得知本身将迁任丹阳尹时, 向来行事刚猛无所顾忌的石启, 亦觉大出所料。